办理完退学之后的半个月,我接到了林准打来的电话。
他讲话向来都很单刀直入,一接通就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读书,毕竟上个月我才和他讲了关于期末作业的构想,好不容易激起点热情想在人才如云的艺校里冲击优秀作品,连着好多天都在熬夜改稿,计划写了一版又一版。
结果现在离期末还有好几个月,我就突然停下了所有进度,作品半途而废,还中止了学籍。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林准知道我向来对学习兴趣不大,凭借小聪明和偶尔的努力让成绩排在中段,上这学校也是最后冲刺擦边考进来。
实际上照我堂哥的话说,就算我所有科目加起来超不过一百分,我也能随便挑所常青藤去念,或者直接不读书——他甚至不理解为什么我明明没那么喜欢学校,也还是坚持要考大学,为此不惜跟自己最怕的人谈条件,换取自由时间来啃书本做题。
现在想想我也记不太清了,为什么当时我倔劲儿上来,明明从小到大被控制惯,怎么突然就不想就顺顺当当照着制定好的路走了,非得搞出些小花样不可。
那天我说我想读艺校,季伯安则盯着电脑搜出来的页面,没立刻给我答复。我紧张地站在他旁边,看他面无表情得把我挑好学校的资料一行行地扫过去。
半晌,他的手绕着我的腰一收,我没骨头般直接坐进他怀里。季伯安的指头撩过我耳边发丝,问我说决定好就这个了?
我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
“自己选的学校,那自己凭本事去读,”季伯安说,“考不上就留在家里。”
我知道这是得到准许的意思,立刻欣喜地应声,宝贝般将那个招生网址放进收藏夹里。
季伯安圈着我的腰,他的目光轻飘飘落下,曲起指节在我脸侧摩挲了下,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要给自己留点面子,我会说在从小到大非正常的教育之下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但实际上我自己清楚,我就是没骨头得很,给点甜头就总觉得拿点什么东西换,不然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于是我偏过头,吹下眼睛吻住了人的指头,上边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季伯安划过我的唇瓣,一会儿就伸着两根指节探进我口腔,压过舌面在里搅和。
乖一点,季眲,他说。随后将手指抽离,带出好几个银丝,将shi润部分擦在我的领口处。
我呼吸变急促了些,季伯安看着我,像看一只被他从小养到大的猫。
——乖一点,就不会有惩罚。
林准又喊了声我的名字。
我窝在沙发上缩了下身子,说:“我找了个画漫画的网站,跟那边编辑谈好合约,以后我就得保持更新频率,没时间接着读书。”
“你又不缺钱。”林准说,意思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给自己找工作。
“不缺钱又不代表不爱钱,而且我一直都想做这个,你也知道的。”
我说:“那个网站很有名,我好几个喜欢的作者都在,他们开了很好的条件,我不想错过……而且本来我就不是非得上这个大学。”
林准听我讲完,也没立刻出声,在手机另一边沉默着。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因为对很多事都没什么兴趣,所以让人感觉有点没心没肺,要么不说话,要么过于直言直语,我不知道都被他气过多少回。
白瞎那张好脸。我在心底吐槽,林家未来如果真全权让他负责,恐怕他第一天就能把所有来外交的合作方给气的半死。
大概沉默了有两三分钟,我终于没了耐心:“你还有什么事没,没有我就挂了。”
“有,”他说,“你今晚有空吗,退学了请你吃个饭。”
我有点好笑地说:“退学也要庆祝吗,你倒不如说庆祝我签约呢。”
“也行,那今晚六点成吗?”林准说。
我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要问问,耳侧的手机就直接被抽走了。
我心脏一悸,撑起半身往后,先看见了那件熟悉的深色背心,然后就是另只下垂的手上,手背靠近虎口处那小块深色胎记。
该来得总会来。我拧着眉头,一股作气把自己又缩回小毯子里,听见头顶上的声音。
“他没空。”
林准好像还说了什么,我听见他笑了笑,毫不客气骂了句傻逼,直接挂了电话。
骂个屁,天天跟别人欠你几百万一样。
我在心里给林准道了句歉,抿着唇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蜷在角落里装死。结果下一秒毯子就被一股力量直接抽走,我被迫暴露在了空气中。
季沛然留着寸头,眉眼锋利,下颌处贴了个创可贴,面色Yin沉,尤其他个子直逼一米九,看起来很不好接触。
身为我双胞胎兄长的季沛然,除了脸跟我有个四分像,其余部分完全没有相交点。他脾气不好,话也少,对家里的工作还算热衷,平常没什么爱好,偶尔打打游戏。
我则对家里的事业避之不及,从小到大不爱生气,习惯了缓和气氛,三分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