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林是位高权重的,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跟现在上头的那些人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腰比枪硬,各种意义上的。
言殊记得纪清林好像在稻子国还有个儿子,但是从纪清林的原配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似乎在稻子国有些混账,纪清林也很少提到这个儿子。
但是这些都跟言殊没什么关系。
不是纪家或者纪清林觉得跟言殊没什么关系,而是言殊自己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言殊是十三岁上初一的时候遇到纪清林的,他相依为命的父亲去世后,他寄养在叔父家三年。当时纪清林来他的那个初中捐款,言殊觉得愿意捐款的人,总归是好人,抱着纪清林的大腿,哭着求着纪清林把他带走,当牛做马都可以。
十三岁的年纪,不知道怎么求人,不懂得成年人求人是提着东西悄悄上门商量的,还能保全自己最后的体面。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了,自尊也早没了,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纪清林的大腿跪在地上,纪清林当时就把他扶了起来,不知道跟他叔叔怎么说的,总归就是到了纪家。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流浪的小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遇上纪清林,被纪清林捡了,从此有了个歇脚的地方,占用纪清林的一切,得到成长,破碎的,被碾成了灰烬的自尊居然就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凝了起来。言殊打算等纪清林百年之后,他就离开纪家。言殊泡在热水里这样想着。
他对纪清林犹如圣女特蕾莎般的,爱得赤诚,爱得热烈,甚至有点疼痛。
他敬奉纪清林犹如神祗,17岁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谈恋爱了。他对此一点都没有兴趣,直到有天他梦到了纪清林,梦见了纪清林当年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跪下,纪清林伸手把瘦得皮包骨的他一把提来。粗糙干燥的纸茧扣住他的手臂,他被钳制得动弹不得,但是却温暖有依靠。
第二天他被内裤奇异的触感惊醒,他终于悚然地发现自己不仅成了大人,而且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的养父。虽然他从来没有叫过纪清林爸爸,他一直叫的纪先生。
言殊憎恶自己。
他觉得自己是罪恶的,肮脏的,不洁的,有罪的。
所以天罚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受到自己叔叔的侵犯,被叔叔婶婶驱赶和侮辱。
纪清林拯救了他,他却试图去触碰纪清林。东郭与狼,他就是那只狼!
于是,言殊更加努力地学习,把所有的Jing力放在学习上,压抑着自己。上了大学之后,一直一直地不回家。
两年间,纪清林每周都要打两到三次电话给他。终于,言殊撑不下去了,一次又一次地编借口骗纪清林犹如凌迟一般地折磨他。
那天,言殊回了家,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熬鹰似的,眼睛都不带眨,看得眼睛干涩,眼白上都是红血丝。不知道多久,总之天都黑了。言殊拿出准备下来的瑞士军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敲开了纪清林书房的门。
纪清林抬起头看着他,言殊走到纪清林的跟前,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纪清林眼角的细纹,眼里饱含风霜,却依然锐利有神。
“纪先生,”言殊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我……我有罪……”他失败了。
“我愧对了您……我知道我是不对的!但是,我不想骗您……我爱您,不仅是儿子对于父亲那种,我……我……我爱您,是想跟您睡觉……男女的那种。我不是故意不回家……我是……我害怕,我不对,我有罪。您恶心我,讨厌我都可以。”言殊仿佛是秋天的树木,扑簌扑簌,摇摇欲坠。
好半天,纪清林开了口:“你有大好的前程与未来,我年纪对于你来说有点太大了。”
“不!”言殊激烈地否认,“您很好。是我,是我配不上您。我……我身体……您知道的……”那个东西,承载了太多的不堪与屈辱,言殊实在是无法启齿。
“那没什么。”纪清林说,“有的人是那样的。”
言殊听了这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连忙垂下了头,动作太大扯得脖子后方的皮肤都有点疼,但是也比不上他心里的耻辱与痛苦。
纪清林坐惯了高位,也不懂怎么安慰人,否则当年儿子就不会一去不回。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着。
言殊盯着地毯,地毯是纪清林有次去迪拜出差带回来的,细密画的那种花纹,看着很好看。言殊数着上面花草的种类,豆大的眼泪砸在地毯上,每每模糊,让他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种。他就像接受末日审判,不安地等着,内里翻江倒海。
大概过了一个多世纪,纪清林似乎是考虑清楚了,说:“那你做我夫人吧。”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你不怕我走到你前头。”
言殊猛地抬起了头,被这两句话击得晕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纪清林,好看的眸子张得浑圆。
纪清林看着他这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看,对他招了招手,说:“过来。”
言殊一步一挪地靠近纪清林,脑子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