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严复明蹬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严肃不少,给丞相作揖行礼,原原本本的给卿怜雪又讲了一遍。
妙三娘这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卿怜雪。
他昨日带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跑了过来,芳华却告诉他丞相不在府中,他站在丞相府外愣是等了一个时辰,左等右等也是等不到。于是只能转身归家,可是整晚的想着这档事睡不着,早早的起了,没地方去,又跑去了将军府。
天底下只有这两个人能会办这件事,他也不知二人会否接这烫手山芋,但总得试一试。
他一度要哽咽,没想到真的能被最有希望给这桩案子结果的人接手!
卿怜雪用心地听着他讲,严复明讲的也绘声绘色,还会带着自己的情感和愤怒。仿佛受害者不是妙三娘,而是他严复明。
严复明生动形象的描述惹得卿怜雪也犹如身临其境,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热度,问:“这案子,本相接了。那农夫现今在何处?物证有么?”
严复明指着殿门外,被这缕希望冲的头脑里全是兴奋,他激动万分说:“在!在我府中!物证还需查办,在下掌管着军中之事,寸步难行。便想求得丞相领告,至于物证查办,在下可再找他人查取!”
一个是四大世家之首的万氏,一个是鲁氏,怪不得如此难办。得罪两大世家而取民心,卿怜雪心想,确实难得有人敢接,但也不敢让严复明找他人取证,若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他断然不会知晓,最后拖累自身也不一定。
“不用找人了,本相亲自查。”卿怜雪手肘抵在桌面下颔顶在手背,笑涔涔的提醒燕征,“燕将军别忘了自己答应的即可。”
话到终尾,燕征也起身,凤眼微抬向卿怜雪保证道:“不会忘。”
卿怜雪叫着芳华将二人送了出去,自己走到了殿门外。
现下已是午时了,阳景升空,这天如水镜,笼罩的是水雾淡蓝一片清晰通透。
殿门外映入眼帘便是一棵硕大金合欢树,树上结着细小的花球,葱葱郁郁攘挤在一堆,远远瞧着是一团金色的云,近看才见其本貌,树围雕刻Jing美,内外散着零零碎碎飘落黄金叶。
景物之交自然而成谐美画卷,所见之景物犹如有着血源一般的惺惺相惜,好似缺一不可。
芳华提着严复明与燕征所送吃食步到卿怜雪身侧,问询道:“主子,燕征、严复明二人所送,如何处置?”
卿怜雪背对着芳华立于树下,细风斜过,金色花球便稀稀落落如同雨下,飘忽落在发顶和衣襟,如似身着贵衫。
卿怜雪未瞥过身去细看,问:“还记得哪些是燕征买的么?”
燕、严二人购置的物件不一,芳华两手正是燕严二人所分,她攥着吃食道:“记得。”
“把严复明买的处理掉。”
树下是一地飘散零碎,卿怜雪拾起两片枯干又粗糙的叶,在指尖研磨了个粉碎,意有所指道:“明日找些人,把府里的枯枝都修剪修剪。”
*
两人从丞相府里被送了出来,而后面面相觑。
严复明想跟燕征说点什么,但这个话太过轰炸,他不大敢说,于是挠了挠后颈,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站在燕征面前一言不发。
燕征见不得一个大武将这么揉腻、欲语不言的模样,猜想严复明是想问自己答应了卿怜雪什么:“有什么想问的严兄你就问吧。”
严复明得了允许,拉着燕征到了一旁的角落,左右看看有没有人。
燕征只觉得严复明这举动莫名其妙,什么话还要这么躲着说?
严复明确认此地足够隐蔽,小声道:“燕将军,丞相真的是个顶好的人儿了。我知道你对他不满,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这般夜间行刺啊!”
严复明显然将此前卿怜雪对他所做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卿怜雪答应他去办案,心间装得是满满的感动与兴奋。
他这人就是这个样,向来只记恩不记仇。
燕征正要解释:“我……”
没等燕征说完,严复明又自顾自地说:“唉,我知道,你嫌弃他是个ji子,但这人心肠好的没话说!您说,这要招惹两大世家,那不死也得脱层皮,谁也不敢接我的,但是卿丞相不一,他接!”
燕征让他说的哑口无言。
行刺丞相?如果昨夜那算是行刺,那他扪心自问确实做了。一晚上还行刺了不止一次,将丞相行刺到昏了过去。
严复明喋喋不休的继续呢喃:“燕将军,我此前也听人说他蛇蝎啊、难相处,可我刚才走这么一遭,真觉得这人不错,人能当得起丞相自然有他的本事。可我见你对他咄咄逼人,又出言不逊的……”他软下语气:“你该改改,那个不是这么说的吗,浪子回头,这金不换呀。”
燕征忍着严复明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两指愤然地在严复明头上磕了一下,咬牙说道:“你说得对。”
“哎!将军知道就好,这世上的好心人真是少得很……哎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