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便说了,你这是作甚,哭哭啼啼不是个男子汉!”
赵客松倒也不是真的哭了,他只是有点难受被骗了。毕竟他一直以为是在照顾这只小鸟,好不容易拉扯到这么大,谁能猜到这居然是只千年的老妖怪。他和这大鸟相处的日子,甚至超过了与佛修共处的日子,那感情无疑也是深厚的。
鸮妖有些羞窘,也有些愧疚,面上巴巴地一翅膀抽到他的后脑门上:“好了好了,我不也没骗你什么东西吗?这些年你哪次修炼的门槛不是我给你帮忙度过的?”
这话倒是真的。
鸮的天性便是如此能耐。
他见赵客松还是憋着嘴,无奈说道:“我被困观心镜,是在一千九百年,和白象一起被丢下界的。”
谢忱山眼神微动,从怀里掏出了安静的白象。
鸮看着那白象,摇着鸟脑袋说道:“那东西也不是一开始就丢在你们那个小世界的,当初佛陀和魔物,就是传说中那个强盛的魔物……”他停顿了一下,示意自己在说的不是对面的魔尊,“一起陨落之后,他的佛器就消失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所以也称之为寻宝。恰是在一千九百年,在一次抢夺之中,我没有抢到那佛器,反而是被困观心镜跟着那白象一起跌落了。”
观心镜是一面神奇而诡谲的镜子。
镜子中有无数奇怪的阵法,破解的法子也是稀奇古怪,除了那些幻境之外,他所被困的阵法有一个特殊的要求,需得是一位修为极其低下的深具炉鼎体质的修者才能救得了他。
那简直无望。
因为观心镜对当时的宗门而言,是天上来物,压根不可能被太过低阶的修者进入。
哪怕是炼气期,也需得是接近圆满。
赵客松是一个意外,却是鸮妖等了一千多年的最后希望。
“原本出来后,我急于修补自身跌落的修为,却发现那方小世界的气息不对,掺杂着太多的茹障,天门必然关闭,无法再回。左不过是个死,留在你这小儿身边,权当是照料得了。”鸮摊手……翅膀,“奈何再等了些时日,居然遇到了谢忱山。”
一直在安静听的佛修挑了挑眉头。
鸮道:“你的身上不仅有白象的气息,也有那位佛陀的气息。”
谢忱山道:“那个时候,我应当还未修习经书。”
鸮妖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佛修。
对视片刻,谢忱山笑了。
“这便是你要跟着我的原因?”
他相当于直接挑明了,之所以后面鸮妖一直跟着赵客松,其实目的是在谢忱山身上。
“最初确实是如此,虽然你们从方才外面的景象中也可以觉察得出,他们对于进这方遗迹究竟有多大的迫切,可你们不知道为何如此,对吧?”
他的话没有错。
此方大世界出土的遗址或多或少,也的确是在最近数年才变得越发频繁,可无论如何都比不得佛魔遗址。
“因为仙气在减少。”
鸮叹息了声:“以的天元大世界不是这样的,在此方诞生的孩子,天然就有炼气期的修为。不会有凡人,可如今你所见,凡人城池已经逐渐变多了。传闻,此处有能够抵达九重天的方式,他们便是试图找到这个地方。”
“那棵神树呢?”
鸮知道谢忱山在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
“从无人能真的抵达。”
“也是在寻徒劳无用的希望。”
谢忱山轻轻地说道。
那句话像是在说那忘川索桥上的人,又像是在说自己。
魔物道:“不会。”
他一直比任何人都还要安静。
可说话的时候,却张扬到了极致,这并非是他的态度或是语气,而是那眉眼瞬间涌起的暴戾恣睢。他平静且淡漠地说道:“我们会找到办法。”
谢忱山便笑起来。
“是,你都想出了让我服软的法子,又怎么会找不到救我的法子呢?”
他轻飘飘勾起了徐沉水的袖子,眨眼便出现在了半空,像是要开始探索起来。他一只手牵着魔物,偏生不用另外一只手,而是一起举起来冲后面挥了挥。
“牧之,鸮,跟上来。”
谢忱山道:“陈年旧事暂且告一段落,还是先行探寻这片地头。免得赶在他们头了,反倒是落后了,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从他浓浓笑意中,倒是全然看不出来紧迫,反倒是看出了些许趣味。
鸮展翅高飞,叼着不太情愿的赵客松跟在身后。
也不知道谢忱山究竟能不能听出来他的暗示,可他能做到的极致也是如此,再是预知,对于鸮来说,也总有不能抵达的极限。
这与外界截然相同的幽静山脉,被低低掠过的一行人惊起了无数鸟雀。
谢忱山轻笑着说道:“当真是一模一样。”
与他们进来之外界,可真是一比一的复制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