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训练的日子眨眼就到。
闻恬没赖床,到了指定地点,前往接学生的悬浮大巴已经稳稳当当停在路边,一条长龙从车门前开始排,排了有几米长。
闻恬乖乖缀在队伍最末尾。
地表被炙烤到发烫,车厢里的冷气烘出来,勉强驱散了些汗,闻恬不太舒服,想赶紧上车。
但没能如他愿,前方车门大开,学生一个一个上去,把证件交给上面的教官过目,教官挨个核实身份,队伍挪动得相当慢。
闻恬抿着唇,嘴唇轻张吐出口气,他努力踮起脚,想数数前面还有多少人,目光一移恰巧对上车厢内教官的眼睛。
那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
面部轮廓深如刀刻,军装下的肌rou几欲要喷薄而出,蕴藏着极强的力量,身材比普通男性还要挺拓半分,眼中泛着凶戾如狼的冷光。
他和江璟一样,都有在沙场浴血过的血腥气,只不过江璟有所收敛,某些时刻甚至是温雅贵气的,他却无时无刻散发着野性,令人唇齿发寒。
闻恬舔舔唇,低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封闭训练具有私密性质,要求通讯器全程关机,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闻恬把通讯器拿出来,手指挪到关机键,忽然瞥见上面的一条未读讯息,是曲玉发来的。
-曲玉:我们班过两天就去边区。
像是在单纯通知一下,告诉闻恬他也会去。
闻恬不知道回什么,索性没回,关了机准备上车。
“你站住。”
稍显喧杂的车厢瞬间安静下来,意识到声音是那位从开始便缄默不语的教官发出来的,闻恬脚步倏地停住。
这次随行的教官他们都有所耳闻——原青延。
冷漠、话少、雷厉风行,被戏称为锯了嘴的玉面阎罗,因为若非必要,他能一整天不说话。
他不会和人闲谈,工作以外的交流都被他当废话处理,以往学生也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能听到他张开金嘴下命令。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在训练没开始的前夕,他就说了句可以归结于无意义范围内的废话。
这种反常,让其余学生都忍不住把视线聚集在原青延,以及他正前方,刚迈上第一个台阶,细直小腿微弯的闻恬身上。
闻恬怔愣了下,不懂自己怎么被盯上了,他被盯得脸有点发烧,懵懵地看了眼原青延,小声道:“教官,怎、怎么了?”
原青延在他开口的一瞬,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黝黑的眼睛凌厉逼人。
闻恬有点怕他这样,紧张抿了抿嘴唇,踩住台阶的小腿好像在发软,但原青延不说话,他也不敢再问。
只能等原青延先开口。
空气紧绷了几秒,被军靴清亮稳健的声音打破。
原青延走近几步,一瞬不瞬低头看着暴露在阳光下的闻恬,很有耐心地,说出今天第二句废话。
“你上错车了,这辆车要开去边区进行封闭训练,不是去游乐场游玩。”
闻恬愣道:“……我没有上错车。”
原青延先是毫无温度地瞥了他一眼,接着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人。
闻恬跟着看过去,他身后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比他大一型号,肌rou紧实肩膀宽阔,和他完全不像同一个物种。
原青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了——这是嫌他太弱,不像是去训练的学生。
闻恬耷拉下眼皮,拿出一张证件,横在原青延面前,“这是我的学生证,我确实是实战科的,也没坐错车,没骗你。”
原青延连去查证的功夫都懒得做,眼神凶冷地盯着闻恬:“不管证件是真的,还是你伪造的,你不适合去边区,我会向上级请示,你回去吧。”
他声音很低很冷,沉着嗓子时,像猛兽进食前在低吼。
闻恬皱起眉,“为什么?”
原青延神色自若道:“边区气候恶劣,训练强度大,我不想把一个随时可能晕倒的麻烦带在身边,拖全连的进度。况且,如果你晕了,那里没有医生给你治。”
“你太娇了,”顿了顿,看着闻恬瞬间抿紧的唇,原青延又皱了下眉,“我意思是,你去不了那种地方。”
闻恬肩膀微抖,因为丢脸眼圈不可自抑地泛红。
不管之前再怎么想退缩,他现在都被原青延几句话刺得不想走了。
闻恬把下唇咬出白道,睫毛细抖,哪怕很努力在忍,眼睛也模糊起来,“……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肯让我上车,对吗?”
原青延本来想说是,他向来不是含蓄会照顾别人情绪的那类人,但不知怎么的,在看到闻恬泛红的漂亮眼尾和黏上水雾的眼梢,又鬼使神差改口:“不是。”
“那是什么?”
闻恬微薄的眼皮嫣红一片,一生气、一委屈胆子都跟着上来了,“你就是这个意思,嫌我太弱了,不然为什么别人都不拦,你、你只拦我。”
原青延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