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七八岁的男孩趿拉布鞋快速从青石小路上跑过,不顾溅起的泥点子弄脏了裤脚,直直冲向不远处的平土瓦房。
“爷爷!爷爷!大刘叔挖到了一口特别漂亮的棺材!!让您赶紧过去看看!”宛小虎小炮弹似的冲进屋子,不顾被雨水浸shi的衣服大声对在后厨烧火的老人喊道。
“棺材?”宛国富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尽管他已年逾古稀,可仍Jing神矍铄。
“对,而且还是口石棺!”宛小虎天不怕地不怕的比划道,“快呀,我带您过去。”
宛国富沉yin片刻,抬脚快步跟了上去。
发现棺材的地点是在村子的西南方,宛大刘今日本想趁着下雨去田地里刨点山根地皮菜,捞几个小螃蟹或泥鳅回去炖着吃,可当他用自制的小铁铲子刨山根的时候,只听“铮”的一声响,铁铲像是与什么石头相撞了。
而由于宛大刘挖的这个地方是个斜坡,因此也许是那一铲子用力过大,以至于本稀软的泥土簌簌滑裂开来,一大块白玉便呈现在了宛大刘眼前。
宛大刘用手抹去上面的泥土,发现玉上刻着复杂的纹路,而作为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他无法形容纹路的样子,只觉得好看极了。
出于好奇,宛大刘趁着雨水把泥土浸泡的松软,就用铲子沿着石块将周遭的泥土全部挖开,随后发现,这竟是一口白玉石棺。
*
泱湄镇殡仪馆,遗体化妆间。
阳光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穿透到地面,一名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手握着眉笔,动作轻缓的为躺在冰床上的遗体描眉化妆。
“小慕,赫淑女士的妆化完了吗?”轻柔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接着同样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过来,眼角展现出的鱼尾纹彰显出温和之意。
“就快了。”慕之蝉低声说着,从一旁的化妆包里拿出了一支正红色的口红,为女人青紫色的唇仔细涂抹。
“完事了陈姐。”涂抹完后,慕之蝉将口红放回化妆包里,直起身子温声对陈筱谙道。
“化的真好,她的家人看见了应该也会慰藉许多。”陈筱谙望着单人床上的遗体缓缓叹息道。
慕之蝉看着冰床上仿若睡着了的女人,她应该刚上班没多久,在下班路上遭遇车祸,被一辆小轿车撞飞两米多高,摔下来后枕骨后脑勺全部震碎,当场死亡。
是花一般的年纪。
慕之蝉摘下手套对遗体鞠了一躬,随后,等值班的另外两名化妆师到来后,他们二人才离开化妆间向食堂走去。
“小慕,你怎么会想做这一行?”陈筱谙和慕之蝉洗完手,脱下白大褂,摘去口罩,并肩而行走出了殡仪馆。
可刚一走出,慕之蝉就听见了一道凄厉至极的哭嚎声,循声望去,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被亲人扶持着,看起来站都站不稳,哭的声嘶力竭,依稀可以听见妇人含糊不清的话语:“囡囡才20岁,才20岁啊!”
周围的人都在不停的低声劝:“您节哀,节哀……”
殡仪馆的氛围一向是肃穆且悲恸的,这里是死者的归宿地,每时每刻都有尸体被推进焚化炉,接着一把大火过去,徒留一捧骨灰。
只有当你切身处地的来到了这种环境下,才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跟死人打交道……可比跟活人打交道简单多了。”慕之蝉收回目光缓声道。
听此,陈筱谙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没多说什么,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先前接到电话,宛家村有人逝世,需要三名化妆师过去,宛哥点了你的名。”
慕之蝉点点头:“几点?”
陈筱谙:“下午一点在停车场集合。”
“好的。”慕之蝉颔首应道,随后刷了饭卡点了两菜一汤,跟陈筱谙找了个位子坐下,面对面的吃了起来。
二人吃完后,便在食堂门口分开了。
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太阳很大,地面温度高达三十七度,尽管殡仪馆的位置坐落于郊外山区,也依然热的不行。
慕之蝉顶着大太阳回了趟宿舍,宿舍虽是单人间,但该有的都有,东西一应俱全。
他定好了十二点五十的手机闹铃就躺回了床上,打算小憩一会,今早凌晨四五点就起来为亡者化妆入殓,一直忙活到现在。
作为溪水大学殡葬专业的大四学生,毕业后是包分配工作的,因此尽管现在是大四上学期,这一专业就提前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实习。
而慕之蝉的实习单位则被分配到了距溪水市十公里开外的泱湄镇殡仪馆,当然,除他以外还有另外的三名实习生,虽然已经在这里的实习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慕之蝉懒得跟他们打交道,因此至今为止也就仅仅只是能把他们的名字和脸对的上号罢了。
有很多初高中朋友问过他,为什么选择殡葬专业?不害怕吗?家人不会反对吗?
其实要说害怕慕之蝉还真不怕,他从小就胆子大,是属于能在半夜三更看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