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问双臂举起,摊了摊手,算是认了输,嘴巴还是不肯饶人,“阿知,我可提醒过了的。”
指的是先前他说的误会了。
左右斗不过的老狐狸,明知便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就此一瞬,他突然福至心灵,蓦地嘴角勾了丝笑,半抬眼皮,“是,受了鬼神大人这句夫人,这遭没白来。”
有的人在勾人这方面,天赋异禀。
明知恰恰好就是这类人中的翘楚。
偏他自个儿丝毫没有感觉到,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盯着人看,声音又软,一双含情眼像是撩人的水雾,半掀着看人,风情都尽数搁在这儿了。
有人便要神魂颠倒。
“阿知……”他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这人,岂料他只是莫名顿了一下,唤了他一声。
又没下文了。
“怎么?”心里莫名微微地有些失望,他便想逗人多说几句。
容问意味不明的笑了,垂眼看他,眸子黑沉沉的,从他眼中明知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冷吗?我们上去吧。”
瞧着他却不靠近。
柳下惠此刻都要自愧不如。
话说到这,他还真有些冷,便也不再去想这人兜兜转转的在想些什么。
他向来心大。
回了露台,卷耳听见了动静,从双爪中间抬起脑袋看了一眼。
明知在软蒲团上坐下,它便半眯着眼将窝挪到了他腿边,龇牙咧嘴地打了个呵欠,继续睡。
“再睡会儿就新岁了,卷耳。”捏了捏卷耳的耳朵尖,他笑道。
不晓得听没听懂,卷耳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肚皮露给他,哼了一声。
这是开始耍赖皮了。
暗笑了一下,他无奈摸了摸卷耳翻起的肚皮。
手刚抬起来,卷耳又一咕噜翻了回去,睡了。
他算是彻底没了辙。
便随它去了,拈了块杏干扔进嘴里,半眯着眼睛看远处一片灯火朦胧的勿州。
这地方着实安逸,外头飘着雪,里面炭火熏人,不消片刻,便1让人昏昏欲睡。
“阿知,看。”似是瞧出了他有些倦意,容问便指了指露台下头,让他去看。
露台底下此时燃了一片狐火,方才那些妖怪三五成群挤做一团,手里都拿了多多少少的东西,骨头,皮毛,吃了一半的野兽尸体,甚至还有石头,树枝等。
都是些不起眼之物。
不知在做什么,一片嘈杂之声传了上来。
这是准备打架?
看了这一眼,倦意顿时没了,“你们大忘山……有这种习俗?”他抬抬下巴,试探着问。
料他是误解了,容问笑了一声,“阿知,好好看看。”
下头此时更吵了,他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长得牛模样的妖怪和一个马模样的妖怪吵了起来。
牛头妖手里拿了一块黑黢黢的石头,马脸妖手里则拿了几根树枝。
马脸妖将一根尾指粗细的树枝递给牛头妖,便想去拿他手里的黑石头。
谁知牛头妖似是不乐意,死命攥着石头不撒手,马脸妖无奈又递过去一根树枝。
牛头妖还是不给,马脸妖便又递了一根过去。
接连递了三根,牛头妖还是不肯松手,马脸妖便怒了……
琢磨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他们这是在换东西?”
换的还是些树枝石头等随处可见的东西?
他一时有些无法理解。
“祖神殉道于大忘山,这地方山石草木多少沾了些灵泽,对妖怪来说这些东西是大补之物。”指着底下吵做一团的两个妖怪,容问撑着头,看着他解释,“当然,东西不同,功效也不同,所以要换。”
果然见那牛头妖一气之下把手中黑石头塞进了嘴里,咔嚓咔嚓给吃了,吃完身体隐隐约约冒出光晕。
直把马脸妖怪气的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原是这样。”他挑眉道。
瞧了马脸妖怪气的那幅模样,他便明白了,估摸着马脸妖怪需要那块黑石头,还不肯出价。
下面这幅场景还真是想凡间集市上讨价还价的场景。他暗笑了一下。
忽地鼻端嗅到一股清甜辛烈的味道。
莫名的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转头一看,容问手上垫了块丝绢,将黑色小壶取了下来,又换上了同样的一个。
但里头装的东西显然不一样,因为那味道正是从新换上去的小壶里发出来的, 是酒。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这熟悉的味道。
“酒?”小壶咕嘟咕嘟直窜热气,熏的屋角姜花都醉了。
他读的书不算多,只勉强识得几个大字,此刻脑中却闪过一句诗。
①“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此刻露台外正飘着雪,倒是应景。
看了眼火候,容问拿出个雪似的白瓷杯,搁到他跟前换了那只茶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