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刻意放轻了声音,围观的人全然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听见马车里传出一声冷哼,端王府的车驾就动了起来。
“殿下,”车内,肖覃正襟危坐,犹豫着开口。
“怎么?”算计了虞恕一把,虞意心情还不错,见肖覃也顺眼几分。
“刚刚殿下……是在维护我?”
“咳,咳咳咳——”虞意正在喝茶,闻言猛地呛了一口。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肖覃,却见对方满目澄澈,似是在认真询问。
“你刚刚想和虞恕道歉,是因为什么!?”虞意不敢相信,难不成萧覃没看出来自己的打算?
“自然是怕给端王府惹来麻烦,”肖覃理所当然的说,见虞意皱眉,又补上一句,“也不想让殿下在外面太久,免得又惹上风寒。”
“……”
虞意沉默半晌,第一次觉得肖覃竟如此蠢,上一世也不知活没活到最后。
他身边常年跟着虞胤江的暗卫,日常小事不会禀报,可像这种和其他皇子当街起冲突的事,不用隔天,虞胤江今天晚上就能知道。
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那就是虞恕当街找肖覃的麻烦。
说白了,就是找端王府的麻烦,让虞意面子上不好看。
放在平时,虞胤江少不了要把虞恕训斥一番,可也就仅此而已,但坏就坏在两人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虞恕,你若是闲的没事,不妨去东宫看看皇兄,何必找我端王府的麻烦。”“大皇兄伤势严重,我自然不便打扰他休息,倒不如二皇兄这般不见外。”
现如今花玉楼爆炸的消息还被锁在宫里呢,虞意知道不奇怪,虞恕又是如何得知?
当然了,哪个想要夺嫡的皇子手里能没有几个探子,虞胤江也是从皇子做过来的,对这手段肯定是心知肚明。
但有探子可以,探查宫里的事也可以。不过若是探查时被发现了,又或是被明面上揭发了,那就是在挑战皇权,虞胤江不可能容忍。
最迟明天,虞恕一定会被召进宫去。
到那时他无非就两个选择:
要么承认是他指使了花玉楼一案,要么就只能说,他三皇子身边的暗探,都已经潜伏到皇宫里了。
前者要掉脑袋,后者也免不了一顿严惩。
算起来他真该好好谢谢丽妃,把虞恕养的这般口无遮拦,有关东宫的言论竟也能不过脑子就说出口。
“不是在维护你,”回过神,见肖覃仍是一脸疑惑,虞意只好答道。
“懂了,”肖覃立即接道,“那是在设计三殿下?”
虞意叹气,现在才明白过来,有什么好高兴的。
见虞意不否认,肖覃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当时的确只是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
这会见虞意心情突然变好,又说不是在维护他,那便只能是因为三皇子了。
他没出声问,而是暗暗在心里思索,想着虞意这一番动作究竟有什么机窍。
以后这样的情形保不准有很多,今日误打误撞没坏虞意的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也无妨,他不信那些朝廷大臣生来就懂这些权谋之事,还不是入朝为官后摸爬滚打学出来的。
他虽不及虞意,但总归比原主要好上许多。
想了一路,肖覃细细的梳理,终于把前因后果都给捋清了。
侍卫恰好恭声说道:“殿下,大公子,已经回府了。”
“知道了。”肖覃应了一句,伸手想把虞意叫醒,后者体温却烫的吓人。
“殿下。”
肖覃皱眉,拿手背试了试虞意额头的温度。
烫得很。
这风寒终究还是起了。
虞意烧的昏沉,却还哑着嗓子让肖覃把手拿开,坚持要自己下马车。
肖覃扶着他,手臂虚护在身后。
“哎哟我的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段方竹带着人迎出来,见到虞意惨白的脸色,吓得魂都要没了。
“这怎么又烧起来,快去,快请太医去呀!”
虞意被他嚎的一个激灵,脚下本来就不稳,一时之间竟没站住,摇晃着向后倒去。
肖覃手臂一揽,干脆把虞意抱起来,三两步跨进了卧房。
“慢点,慢点,可千万别磕了碰了。”段方竹急的满头是汗,指挥婢女去把备好的姜汤端过来。
肖覃把虞意平放在床上,本想退到一旁,袖子却被这人死死抓住。
“萧覃,你别走了。”
虞意许是真的烧糊涂了,牢牢拽着肖覃的袖子就是不松手,嘴里还不住嘟囔。
肖覃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床边坐下,替虞意掖了掖被角。
静坐半晌,取姜汤的婢女终于回来了。
“大公子,让殿下喝碗姜汤吧。”
段方竹把碗递给肖覃,后者接过来,却又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