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鹞子笑了,略带几分自傲地道:“我唯一能比得过宿命人的,就是炼器了。”
那江落就放心了。
池边除了宿命人,还有一早上没出现的冯厉。一身唐装的天师面无表情,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冷漠,他的目光瞥过江落和纪鹞子,又平淡地收了回去,一副没有波澜的样子。
纪鹞子觉得冯厉看起来有些不对,“你师父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啊,脸比平时冷多了……”
转头一看,他发现江落的脸也比刚刚冷多了。
纪鹞子咂舌,这对师徒怎么了?
江落没看冯厉,径直走到了池子里泡着。泡到半途,为了引宿命人碰他的摄魂坠,江落装出一副重伤未愈,手脚无力、泡不下去的模样。
池边的人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宿命人道:“天师,去看看他吧。”
冯厉的眼睛穿过热雾,放在了江落的身上。他看了足足好几秒,脚步往前一步,突然又顿住,语气毫无波动,“我才泡过小泉池,近日里不宜再进去。”
他身上的酒气在现在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宿命人又看向了纪鹞子。冯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想起了纪鹞子和江落的亲密,眉头皱起,眼中沉了沉,“纪鹞子也不行。”
这么一看,除了宿命人,似乎也没人能下去帮助江落。宿命人不再多说,快步下了水,走到了江落的面前。
江落闭着眼睛,眉间皱起几分痛色,脸上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泉水,宿命人握住他的手臂,防止他滑入水里,轻声喊道:“江落,江落?”
江落睁开眼,疼痛难忍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弱,“宿命人。”
宿命人白得不染纤尘的头发映入了江落的眼里。宿命人的长相颇有些“禅”的意味,眼皮薄薄,垂着温柔,撩开时却显得无情。宿命人的冷和冯厉的冷是两种冷,或许有人并不觉得宿命人是“冷”,还错把这种冷看成了温柔。
一个像长年累月的雪,无声无息地要人命,一个棱角尖锐,像冷硬的冰。
江落瞥了眼宿命人周身的水。
水干净透彻,没有一丝浑浊。因为宿命人是伪神,所以没有一丝半分的恶意和欲念吗?
但神尚且有私念,宿命人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恶”的念头和分毫欲望?
江落双眼微眯。
他收起所有的情绪,苍白着脸抬起头,脚下不稳,抓住了宿命人的手臂。
岸边看着的冯厉不由往前走了两步。
纪鹞子跟着走到他身边,就看到水里的宿命人伸出了双手,及时扶住了江落。
他正要打趣冯厉对徒弟的担心,但神色突然一僵,刹那之间出了一身冷汗。
江落他不会是要……是要看宿命人的内景吧?!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水中,江落左耳上的吊穗耳坠晃荡了两下。
宿命人被耳坠吸引了注意力,略有些惊讶地道:“摄魂坠?”
江落目光之中闪过疑惑,“摄魂坠?”
宿命人摇了摇头,抬手拂过吊穗,沉yin,“我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别致的摄魂坠了。”
成功了。
江落嘴角微弯,下一瞬就眼前一白,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双脚踩在了地面上。
身体轻盈,这是熟悉的灵魂出窍的感觉。江落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寺庙面前。
这就是宿命人的内景了吧。
让他看一看宿命人有什么秘密。
寺庙前有两尊石狮子,红色的墙体宝相庄严,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有“白鹭寺”三个大字。
江落抬步走进白鹭寺中,寺庙入门就是一池荷花池。翠绿荷叶郁郁葱葱,露珠从荷叶上方滚落。几朵粉白莲花灼灼盛开着,高高立在荷叶之中。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饱含着佛门气息,江落的目光向前看去,在莲花池的后方、放着一尊佛像的殿堂门前,孤零零地摆着一个巨大的鼎式香炉。
鼎式香炉里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香,雾白色的香烟缥缥缈缈往天空飘去,江落绕过荷花池走到香炉跟前,低头一看,香炉中的香灰已经落满了整个香炉。
这些香颜色各异,长短各异,有的已经烧了一半,有的才刚刚从头开始烧起。
江落若有所思。
他拔出两根香,香到了他手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江落趁着剩下的时间,快速将几个殿堂看了一遍。
整个寺庙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异样。宿命人的内景里唯一惹眼的就是莲花池旁的鼎式香炉,江落又回到了这里,他想着纪鹞子的话,“供奉……供奉……”
“焚香祭神,香是媒介,香、香灰、香炉,是传达给神的一整套流程,”他自言自语,“这些香,难道是供奉宿命人的人具体化的信仰?”
“对。”
江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江落在一瞬间毛骨悚然,汗毛竖起。他立即转身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