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略一点头,脚尖一掠, 身形已至数丈外。
玄清扬起头, 远方天际已然泛白。
树梢传来悠悠笛声,婉转低回,是玄清许久未闻的“怨柳”。
玄清负手而立, 道:“颜兄对我怨愤颇深啊。”
笛声停下,换作一道清俊男声。
“萧姑娘来找过我。”
箫音音?玄清差点忘了萧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玄清敲了敲手掌:“找你何事?”
坐在树上的颜瑞文轻笑道:“她说今日有人要杀我们。”
今日啊, 他们一个负伤,一个武功暂失, 南宫玉刚刚又被遣了出去,是巧合吗。
“她慌慌张张地塞给了我一个大包袱,”颜瑞文道,“要逃吗?”
逃到哪去?
玄清失笑, 向他递出一只手。
“错过了你爬树的情景。”
“可惜?”
“很可惜。”
颜瑞文嘴角动了动,俯下身,垂下的手在触碰到玄清指尖的刹那,径直掠了下去。
玄清仓皇地接住他坠落的身子, 只觉心脏都要跳出了胸腔。
“哎呀,抱歉,脚滑了。”颜瑞文漫不经心地笑道。
玄清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看他轻巧落地。
没了武功还能如此折腾,他当真是找死的第一人。
颜瑞文弹了弹衣摆上的落叶,向屋里走去。
玄清追在后面问做什么。
他侧过头道:“还萧姑娘的包袱,我不像某人,厚着脸皮占用姑娘家的闺中用品。”
玄清想到衣袖中的香帕,摸了摸鼻子,面上发红。
“又在胡说什么?”
颜瑞文眉一挑,道:“正好,将那帕子一并还了。”
玄清略有些犹豫:“这……”
颜瑞文不悦道:“怎么,舍不得?”
“当然不是,”玄清脱口而出,“包袱给我,我这就去还。”
颜瑞文笑了笑,长臂一勾,桌上的包袱就抛到了玄清怀里。
玄清掂了掂,比想象中重上许多,想来萧姑娘担心颜瑞文路上吃不饱穿不暖,把能用的家当都捎上了。玄清不由偷瞄他一眼,如此佳人,他当真半点不动心?
颜瑞文似是知道玄清心中所想,只一个略带讥讽的笑意,就打消了玄清开口询问的意图。
男子汉大丈夫,纠结于儿女私情,实在不该。
玄清定了定神,拎起包袱往外走,照着往常从墙垣跳下,却见到了久立的詹廷芳。
她见到玄清,眸中的惊喜顿消,一双秀目死死盯着玄清手中的包袱。
“你要走?”
玄清半是惊喜,半是诧异道:“詹姑娘怎会在此?”
詹廷芳则兀自念道:“你竟要带着颜瑞文一同离去。”
那娇柔的声音此刻仿佛泛着寒意。
“姑娘误会了。”玄清向她解释箫音音之事。
詹廷芳低下头:“如此说来倒和我听到的差不多。”
“你也听说有人要害我们?”
詹廷芳颔首。
玄清望着她娇美的脸庞,胸中那股爱意再度涌了上来,盼盼绕绕地缠住了玄清的心。
“詹姑娘,”玄清不禁道,“你放心,待这些事结束,我一定……”
詹廷芳竖起一只手指按住玄清的唇:“我知道,现在我们的事只能等。没关系,我早已习惯等待,周围的都人说,女子哪能成事……”她顿了顿,抽出一根红线,绕在玄清的小指上。“现在你被我捆住了,以后心里总要有我。无论成果与否。”
詹廷芳的声音越来越低,又安慰似的笑了笑,对玄清道:“你快去吧,我帮你守着颜公子,不妨事,如今爷爷亦在萧府,没人能拿你们怎么样。”
玄清感激她的体贴,道了谢,匆匆往外走,可脚步越走越慢,行至中途不由停了下来,总觉得处处透着蹊跷。
詹廷芳与箫音音到底从何处听说此等大事?经过之前的不快,颜瑞文能接受詹廷芳的保护吗?林朗对她出言不逊该如何是好?
心中甚是惴惴,玄清对自己道,回去看一眼再走也不迟,大不了被宿敌君嘲笑几天胆小怕事。
思及至此,玄清身子转了个反向,大步朝院子走去。萧翎安排的看守形同虚设,几个厉害人物也被南宫玉处理掉了,玄清其实是出于和平主义自愿留在这的。
他轻车熟路地跳到墙垣上,再从屋顶跳下来,然而闯入眼帘的景象却让玄清大为惊骇。
“詹姑娘万万不可!”
只见詹廷芳压在颜瑞文伸手,手中握着一根银针,针尖悬在颜瑞文眼睛上,只差一点便能刺破眼球。
詹廷芳被玄清的声音惊得一愣,瞳孔剧颤,脸色苍白道:“你怎会回来?”
就在此时,颜瑞文猛地一个翻身,扣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扭,詹廷芳惨叫一声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