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下去就算了,咱家这条件,悦悦离了婚还能再找个好的。”许太太看向丈夫,给他使眼色。
“我不找了,我要自己过。”
“别说气话哦,这个不行,咱找新的,Omega怎么可能不结婚呢?不结婚以后谁护着你呀?”许太太说。
许先生气消不下来,看向许太太,“你别说话,他这样,就是你惯的!”话锋转向许其悦,“你提的离婚?吴宁也要离吗?”
“他同意了。”
“我不管他同不同意,你们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爸爸我不同意!你也不用想从我这里拿到那份离婚协议!”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打出一通电话,“喂,吴宁,还在上班呢?”
“爸!”许其悦抬起脸,表情幽怨,他不想再打扰吴宁。
许先生转身朝后,不看他脸,看见他就生气,“你下班以后来爸妈这儿走一趟吧,爸有事想问问你,行,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吴宁待会儿要来的事刺激了许其悦,他一下子情绪崩溃,皱着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不是卞宁!他是弟弟!不是哥哥!所以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还打扰他干什么!”
许氏夫妇都被许其悦激烈的反应吓到,许太太回过神来,心疼又充满疑惑地给许其悦擦眼泪,“别哭了,别哭了,妈知道了,你别哭。”
许其悦焦虑地在客厅里乱转,倒在沙发上藏起脸,“你们非要我承认卞宁死了吗?!他不是卞宁,我跟他一刀两断了!你们还打扰人家干什么!”
“怎么能叫打扰?”许先生心中的火气被许其悦突然而至的泪水浇灭,“我是他岳父,我怎么不能叫他来见我一面?”
许先生和许太太关起门来讨论这件事,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人是活在现实里的,卞宁没了,吴宁这人也不错,管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只要能把许其悦照顾好了就行。再说,许其悦被彻底标记过了,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清除标记对身体损伤很大,能不离婚最好就不要离婚。
“总经理?”
会议室,吴宁的视线从熄灭的手机屏幕上升起来,现任财务总监已将海跃的资金状况汇报完毕,回到座位上等他的回应。
“赴美上市吧。”
去年海跃花了大价钱收购俄罗斯能源企业,今年俄罗斯与沙特打石油价格战,国际油价大跌,预计未来三年油价都涨不回来。石油利润被压得极低,海跃在能源领域投入的资金迟迟无法收回。
共享经济领域的WE公司爆出丑闻,暂缓上市,海跃四十亿美元投入了WE,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公司破产。眼下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放弃WE,四十亿美元打水漂;二是继续给WE注资。
现今,海跃拿不出大量流动资金,在境外上市融资是可供选择的解决办法。
“上市?董事长知道吗?”刘世平貌似不经意地问。
吴宁转眸望向他,似有似无的傲慢藏在眼中,他说:“我需要跟我自己商量?”
吴宁名为董事长兼总经理,实际上,海跃的大权仍掌握在吴硕海手中,吴宁代理他的董事长职务。
“叔脑子笨,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刘世平和和气气的,“我想说,上市这件事,你爸知道了吗?”
黑夜的重量渐渐压在许其悦身上,他脸朝下,用枕头压着自己脑袋。他寄居蟹般的意识钻进螺壳中,可不是自己的壳终究不舒服,意识在压抑的环境中反扑。
*
“坐不坐?你们没人想坐吗?我明天就要把它转手了,机会有限。”卞泊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偶尔用脚撑一下地,自行车以极慢的速度与走路的人保持同行。
为了能在早上多睡十分钟,卞泊买下一辆自行车,这边他自行车没买几天,车座还没坐热,那边全国数学竞赛结果出了,金奖,保送清和大学数学系。原地飞升,脱离苦海。
“这辆车我哥出资90%以上,怎么算也是我哥第一辆车,虽然没有副驾驶,但有车后座啊,来,许其悦,这后座先让你坐。”
许其悦说:“我怕你这车技摔了我。”
“现在骑得慢,骑得快肯定就不晃了。这样,我要是把你摔了,我让我哥去你床前侍疾好吧。”
“为什么让你哥来?什么事都让你哥来,你就不能独立行走?”
寒风瑟瑟,许其悦走在卞宁身边,手塞进卞宁黑色呢绒大衣口袋里,与他的手交握。
卞泊骑车到两人前方,长腿叉住车,回头将许其悦上下打量一番,不怀好意地笑说:“我去伺候你,你也不愿意啊。”
说完,他蹬着自行车就跑。
许其悦追上去,抓住他的车后座,拉不住车,脑子一热,便一屁股坐到车后座上,妄图借助体重让他停下来。但车没停下,他被卞泊载着跑了。
自行车后轮压到一块不小的石头,颠簸,许其悦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金属的车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