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越近,那声音就越响,频率也越快。
宋郁想起来,这声音好像是相机按下快门发出的声音。
对,没错,就是快门声。他面对过无数的摄影机、相机,绝对不对记错的。
此时他已循着声音走进了衣帽间,快门声是从他正对面的大衣柜里传出来的,因为是从密闭的空间所发出来的,所以那声音有些沉闷,还有点回音。
宋郁在柜门前站定,快门声却骤然消失了。他拧起眉心,双手握上柜门把手,猛然打开衣柜。伴随着密集的快门声响起,强烈刺眼的闪光灯也突然亮起。
瞳孔下意识急速紧缩,心脏狂跳起来,宋郁忍耐着刺眼的光芒胡乱向光源——衣柜角落伸出手去。
刺眼的闪光灯消失了,宋郁闭了闭眼视线逐渐恢复清明,他剥开悬挂着的大衣向角落看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那里。他紧张地缓慢地伸出手去,忽然,那黑乎乎的一团动了一下,一张小女孩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她咧开嘴角展颜一笑,露出一颗尖利的小虎牙,赫然正是韩晋的脸!
“啊!”
宋郁剧烈地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他以为自己喊破喉咙叫出了声,但实际上只是堵在喉咙里很轻地闷哼了一声。
茫然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额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流进了耳朵里,宋郁才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个梦……
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宋郁紧咬着牙关才憋出了一点力气,伸出手去捡起手机。
他解锁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然后收起手机出了门。
信息是周雁轻发来的,问他吃饭了没有。
当然是没吃,又饿又累。
-
“笃笃笃”,宋郁轻敲了三下门,周雁轻没来开门,反倒是对面的住户开了门。
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一脸戒备地从门里探出头来,手上还提着一袋垃圾。
这个男人就是宋郁找来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周雁轻的两个保镖中的一个,就住在周雁轻对面的房子里。
宋郁回过头,低声道:“是我。”
保镖点点头没作声,又提着垃圾退了回去,合上了门。
宋郁又敲了几下门,屋里终于传出了点动静,随后门被轻轻打开。
周雁轻刚吃完饭清理完厨房,准备去洗澡。第一次听到敲门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除了宋郁没人会来这里,当第二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才确认真的是有人在敲他家门,鞋都来不及穿,就赶紧跑去开门。
虽然明知道站在外边的只能是宋郁,但当周雁轻将门打开探出半截身子看到宋郁的那一刻,还是愣住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怎么亮,宋郁背着光站着,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头发也shi漉漉的。
他是打车过来的,出门的时候并不知道外面还在下雨,所以伞也没有带,一路淋着雨从小区大门走进来。
周雁轻第一反应就是去抓宋郁的手,果不其然,冷得像冰块一样。
“快进来。”他急切地拉了宋郁一把。
宋郁微微一怔,被拉进了屋子里。
周雁轻一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厚实的棉拖鞋摆在宋郁面前,一边道:“先换上。”
宋郁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周雁轻已经奔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nai塞进了宋郁的掌心。
旋即,他又去找了一条干净的新毛巾帮宋郁把头上和身上的雨水都擦去。
做完这些,他才蹙着眉心问:“宋老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宋郁眉眼微弯,喝掉最后一口牛nai才开口说:“有事。”
“什么事?”周雁轻正襟危坐,眼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宋郁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眼底乌青,面色和嘴唇都很苍白,简直就像一个重病之人。
宋郁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直勾勾地看着周雁轻忧心忡忡的眼睛,他开口道:“你能坐近一点吗?”
周雁轻以为是什么不太好开口的话,毫不迟疑地坐到了宋郁的身边,再次问道:“是……孟士屏那边……”
“不是。”宋郁打断他,倾身抱住了周雁轻,把下巴抵在了周雁轻瘦削的肩膀上,“是我遇到点事。”
周雁轻僵硬地直着腰,脑子空白了两秒才重新开始运转,他的双手暗暗握紧,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做噩梦了……”
宋郁沙哑磁性的声音贴着耳畔想起,周雁轻觉得肩膀都被震麻了,他缓缓地把手放在了宋郁的后背上,问道:“很可怕吗?”
“可怕。”宋郁低沉地应了一句。
心口传来一阵抽疼,周雁轻一下一下轻抚着宋郁的背,咽了咽喉间的酸疼,颤声道:“别怕,梦都是反的。”他想起小时候梦到被打惊醒时,爷爷给他念叨的那句俗语,也低声絮絮着,“夜梦不祥,挂在西墙,太阳一照,化为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