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踩在一条石板镶的人行道上,两边都是葡萄园圃,只是冬天枝叶凋零,只有光秃秃的老藤矗在皑皑白雪里。可能山上刚下过冻雨,石板上结了一层薄冰,这时节来的人少,也没人清理,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还有些打滑。
除了下午玩牌的四个加个华小豪,梁天还打电话叫来了周闯和另外三个他公司参与了这个项目的人,一行九人浩浩荡荡朝里边走去。梁天带路走在最前面,跟着的是周闯他们一起做项目的,华小豪和谢逸风一路聊着游戏,林泊川和臧白落在了最后。
路不好走,天又黑,臧白有点夜盲,走得格外慢。林泊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跟着他的速度走在他旁边。前面聊天的声音渐渐远了,冬天的晚上很静,偶尔从山林深处传来某种野鸟的怪叫和扑棱翅膀的声音,他们两人也没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臧白觉得他和林泊川之间的氛围变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总之让人不自在。他们以前也经常沉默相对,但不是眼前这种,眼前这种沉默让人想要说点什么去打破,但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几条延伸到小路上的树枝,让林泊川朝臧白那边挪了挪,垂着的手指几次从臧白的手背上擦过。臧白斜着眼睛,从眼角看了林泊川一眼,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好像怪异的只有他自己。
走过狭窄的那一段路,林泊川也从侧着眼角看了看臧白,他半张脸都遮在围巾里,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突然臧白脚下一空,那块石板缺了个口,他没看见。林泊川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小心点。”
“……谢谢。”
林泊川松开他,又是一阵沉默。
“……你是不是,夜里看不太清?”
臧白已经尽量把眼睛瞪大了,但眼前除了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跟着林泊川,凭着直觉在走。
“嗯,我有点夜盲。”
林泊川没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伸过来,先是试探性地拉着臧白两根手指。臧白心脏突然一缩,差点甩开。
见他没有拒绝,林泊川牵了他的手,掩饰什么似的轻咳一声:“我牵着你,别再摔了。”
“嗯。”臧白低声应答,垂下头,更把大半张脸埋进围巾了。片刻后,他微卷手指,轻轻回握。
也不是林泊川第一次拉他的手,但这次臧白心跳得格外快,“咚咚咚”地,能听见响。他觉得这声音很讨厌,尽量什么都不想,这又让他过分清楚地体会着林泊川的手。
他的手心很热,暖融融的,臧白觉得自己那冻得麻木的手指正在他手里复苏,继而也开始发热发烫。臧白又侧目把视线虚虚撒在林泊川身上,他也是西服套装,外头一件及胯的短大衣,并不见得穿得多厚。
寒夜里的温暖总让人不自觉靠近,走着走着两人手臂时不时也碰到一起,或许这条路再走下去他们会靠得更近一点,但偏偏只有几百米的路途,走得再慢也很快到了。
房子前的喷水池结冰,前面的灯柱打出了房屋的基本外形,仿欧洲17世纪的巴洛克风格,圆形房顶,曲面砖墙,外墙用石柱和复杂的雕刻装饰,显得很是豪华。
梁天打了个电话,外门自动敞开,放这一行人进去。
进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走过门廊,就看见一层的大厅里的酒架上摆满了酒瓶,中间是一张大方台,上面摆着各种酒具,是品酒的地方。
梁天介绍:“这里摆着的都是成品,地下两层是还在发酵的。那什么,我叫的厨师也跟我们前后脚到,还在楼上准备呢,要不我带你们先参观参观?”
林泊川颇有兴致在酒架中间绕了两圈:“这边的葡萄酒是按什么标准分级的?”
“主要是靠窖藏年限,少量是靠葡萄树龄和品种。”梁天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们这边主要还是一般等级的平价酒,和你地下室那些不是一个档次的。”
“平价酒有时也能碰到不错的。”
梁天点头:“走,去地下室看看。”
地下室温度比一楼略高,架子上全是大酒桶,弥漫着一股酒桶木质的味道和葡萄发酵的香味儿。梁天一边介绍,一边拿了杯子接各种发酵得差不多的葡萄酒给大家品尝。进去时一个个还清醒的,出来时,酒量不太行的已经脚下虚浮,走路绕弯了。
回到一楼,大门突然打开,跟着冷气突然进来了一溜高挑美女,粗看有七八个。见到梁天,全都嗲嗲地喊“梁总好”“梁总好久不见”。林泊川见怪不怪,臧白只是漠然,已经喝得发晕的周闯直了眼,梁天手下的人也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互相使眼色。
梁天回头对他的客人们笑道:“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喝酒也是一样嘛。都是我的朋友啊,大家放松点,一起玩。”说着熟练地揽过其中一位“熟人”,上了楼。
楼上是间豪华的会客厅,好吃好喝的都准备好了。不得不说这帮姑娘很会活跃气氛,片刻功夫就和他们这帮人混熟了。对这里的设施也很熟悉,自顾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