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飞航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
奚星海说得没错,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明明一句喜欢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要轰轰烈烈地搞什么表白仪式?!
……可他真不知道奚星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设想中的场景是:平静地看完一整场仪式之后,奚星海翘着二郎腿,满眼嘲讽地望着自己。
他会质问自己早干什么去了?
他会嘲讽自己迟来的深情半文钱都不值。
甚至于,他会告诉自己……他早有了心仪的人。
……
他设想的,最好的场景是,奚星海给足自己面子,安静地看完整场仪式后,私底下委婉拒绝自己。
他设想的,最不好的场景是,奚星海当众给自己难堪,当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不要脸。……把自己当年送给他的话,一字不落,悉数奉还给自己。
……当然,他觉得第二件事发生的概率非常低。毕竟,考虑到大舅和舅妈的承受能力,当着他们的面,他只打算唱一首歌。
真正表白的话语,他打算私下里跟奚星海说。
不管怎样,不管哪种场景,他都想好了应对的方案。……无非真诚道歉,再厚着脸皮说他喜欢他,他怎样都不会放弃他。
至于其他的,相机行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奚星海会是这样的反应。
有些事情他一直不愿去深究,很多问题他一直不愿去面对。
可就像你一口一口喝下的nai茶,总会长成你身上的肥rou,完成它们的报复一样,那些Yin暗的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那些刻意被压制下去的东西,也终有放到太阳底下,晾晒晾晒的一天。
……现实到底还是将他倒逼进了死角里。
七年前他的那番话到底对奚星海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那些刺刀一样的话语到底在奚星海的胸口上留下多大一条伤疤?
从前不去想,不愿去深究,现在这条疤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面前,睁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碰到……他才发现,原来那条疤真的很深,太深了,以至于,漫长的七年过去了,那条疤痕依旧没能愈合,无法愈合,轻轻一碰,便是鲜血淋漓的疼。
(……不然怎么解释奚星海当下的表现?)
自心口蔓延出来的歉疚之情几乎将他整个淹没,他想要去替奚星海承受,不管是受伤的手,还是被割伤的皮肤,不管是未愈合的伤口,还是被伤透的心。
……他希望此刻坐在地上哭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瘦瘦小小一只的奚星海。
喉咙发紧,他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手上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朝他道歉:“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奚星海仍旧是哭,“谁稀罕你的表白,我一点都不稀罕呜呜呜……还有你的破仪式,要不是你搞什么表白仪式,我也不会掉水里呜呜呜……”
闫飞航仍旧是道歉,“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表白,不该弄什么仪式,都是我的错……”
“你唱歌也好难听,我一点都不想听呜呜呜……”奚星海继续哭诉。
“好,我再也不唱了,我错了,你别哭了,别哭了,我都快……”闫飞航一边抬手去擦他脸上的泪水,一边语无lun次地继续道歉:“我、我们现在就回去,都怪我,我不该表白,不该追你,我……你、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不然时间长了可能会感染。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奚星海仍旧是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发哑,喉咙发干,几乎哭不出声音。
闫飞航已经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歉疚淹没了,除了道歉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不知多久,奚星海哭累了,慢慢地停了下来。
闫飞航帮他擦眼泪,低声说:“……我们回去吧,我们得回去了,再待下去,你要感冒了,你衣服都shi了,鞋子也是shi的,你的手也需要重新包扎……”
奚星海大脑已经处于放空状态。……他好像听到了闫飞航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朝着闫飞航木木地点了点头,他看见闫飞航背朝他弯下腰,便弯腰爬了上去。
他把全部的重量统统压在闫飞航的身上。闫飞航背着他站起来。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道路两旁的草丛里。
天幕广阔而无垠,似一笼深蓝色轻纱,温柔地将这个世界裹住。闫飞航背着奚星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奚星海还是有些哽咽,哭久了的身体不受人的控制,出了毛病的机器似的,一抽一抽。
闫飞航回头对他说:“别哭了,再哭要缺水了。”
奚星海也不想哭,“可是我的手,真的好疼啊呜呜呜……”
闫飞航的心也是一揪一揪得疼,他低下头,无声地加快了步伐。
农村的娱乐设施非常有限,入夜之后,大部分人都只能待在自己家里,看看电视,聊聊天,然后睡觉。
闫飞航辛苦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