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没做声，更不知道凤鞠何时变得这般冲逗的。
「好多事儿都决定不了，也没资格。」
「等将来，等有条件了，反正肯定不会让人再左右我。」
「木头，不都说要自食其力吗，还不能跟同学转转去。」
奶奶话随人至，人已经打堂屋走了出来。
四目隔帘相视。
了一声，彷佛是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子。
即在此刻，灵秀回身瞅了过去。
他看到母亲正于厢房内忙碌着，围裙当腰一系，如她之前所说，真的胖了不少——白色短裙内几如倒挂了两个足球，同色的短袖在被汗水打湿后，自然而然，勒进肉里的红色奶罩也在这个时候一并闯进他的眼里。
「行了，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呢。」
这回凤鞠没再拦阻，他就点了一根。
「不走还憋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回避着，书香正要去坡下跟着一起踅摸踅摸，打茅厕里传来的声音就又把他锁在了原地，「过两天我就回辛家营。」
奶奶把手巾送到厢房给她擦了擦脸，很快转身又走了出来，「晌午吃的啥？」
「又要走？」
临走时，书香婉拒了凤鞠让他留下吃饭的好意，他说我得回去，犹犹豫豫的，竟又说不清为啥要回去。
书香吓了一跳，当即「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摇摆的竹帘哗灵灵地，在书香猫似的脚步中，母亲的背影便闯了进来。
奶奶推了
他看着它们飞来飞去，又看着它们压低身子跌落在不远处的积肥坑上，和一群绿豆蝇搅合在了一处，于是耳边似也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炙热的空气里，菜刀切击案板的声音铛铛铛地，母亲面色潮红，似乎连眼都是红的。
「内谁，没再找你事儿吧？」
出胡同进胡同，绕过枣树时，书香就预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看，二话没说，进屋把书包提熘出来挂在车把上，随后直接把车给推到了大门口。
在捋了一把中分之后跟她说，这是打从良乡回来抽的第一根烟，仍旧笑，却已从兜口里把烟盒掏出来——「喏」
进茅厕时，吐了个舌头，又笑着说，「就跟我灵秀婶儿一样。」
看着蝴蝶打身边飞过去，他想逮两只做个标本，想把这一切保存下来，如相片，让那五颜六色都一起封存在记忆里。
而再去看时，她已背转过身子。
「那我也得回去。」
身子一转，手顺势扬了起来，朝身后头晃了晃，人已经顺着胡同往西走了下去。
嘴里哼哼唧唧，难得能清净会儿，不抽就不抽，又当不了饭吃。
书香深吸了口气，把事儿跟焕章又交代一遍，约定好时间，也没管保国嚷嚷什么——自然是我回我家，我找我妈。
如前不久去梦高给她送烤串时那样，不过彼时欢快，此刻却又蒙上了一层忧郁，所以很快便愤愤然道：「姐，我跟你讲，人不能太怂了，太怂了就挨欺负。」
话赶话说到老天，书香又摇头否定起来，他说这老天爷也有打盹前儿。
原来世间万物未必都如眼所见，好的也不都是好，坏的也未必尽都是坏。
书香想叫妈，却又「啊」
「人在做天在看不假，是都跑不了，问题是……」
仰望天空时，他说你看这天——总会有拨云见日见着亮的时候，「咱不干那养活孩子没屁眼的事儿，但也不能让人骑脖子上拉屎。」
「又干啥介？」
「也不是非抽不可。」
了一声。
「准是饿了。」
这话莫说书香没听明白，估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书香依旧「啊」
果不其然，到前院门口时，山地车已经戳在了南墙上。
「焕章也不走，保国也不走。」
「一天了都，也不知你去哪了。」
凤鞠点了点头。
碎片中的人双手操兜，时而低头看向坡下，时而又把目光盯向远处。
言下之意说的自己，他摇了摇头，遂又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
了一声，妈裙子里的红内裤让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天色如同踢倒的酱油瓶，红砖青瓦连同茂密的杂草无疑都成了老照片里的景色，白不是白，黑也不是纯粹的黑，花里胡哨的，随后被巷陌田间的窄路分割成无数个碎片，以至于置身其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成了碎片。
哗哗哗地，茅厕里响起的尿液竟如此清晰，他抹了抹脑门上汗，又嘬了一口烟。
凤鞠说是，抿抿嘴，又说不还有老天爷吗，都看着呢。
她笑看着对方，彷佛眼里又看到了内个登梯上高啥都不怕的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不！」
了一声，当着她面把烟就给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