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魔君?”那位提供密报的魔臣依然垂首躬身,等待着摩罗的回复。但迟迟未闻魔君应答,他也不禁好奇地抬眉偷觑。只见摩罗不动声色地高坐于王椅之上,眼神望着虚空一点,略微蹙眉,似是疑惑,又似深思。
煌刹的死,当年是由自己亲自送他上的路,摩罗心中当然不解,死人又何谈什么卷土重来呢?可比起那些,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藏在他袖中的宝贝,为何上一刻还重复着欲仙欲死的欢叫,而在消息呈上的下一刻,他突地偃了声息,手中所能感受到的、那块柔嫩细滑的小贝rou,仅剩下惊恐的颤抖了呢?
在别人眼里看来的发呆,其实是摩罗在以心音,急切地询问着小东西:“怎么了?怎么了?宝贝你还好吧?”此刻他第一次品尝到,有眼无珠、目不能视的无力感。
众魔臣听到诡祭司死而复活的消息,也是大为震动,纷纷四顾、面面相觑,一阵窃窃私语的嘀咕之后,最终又回到一片肃静,就等着魔君来下判断。
可摩罗的心思根本不在那里。
等了许久,宝贝抖着颤音的回应,终又飘回了他的心间:“我、我没事不,其实我有好多事,回头想好好地与爹爹说”
摩罗从这话里,听出了欲言又止的复杂心绪。直觉告诉他,宝贝似有想对自己倾吐的千言万语,且极有可能,是与那作恶多端的东离煌刹有关。但既然他现下无事,自己也暂可放心了,于是他将注意力切回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嗯。”他威严地发了一字,略顿片刻,面带讥讽道:“煌刹的狗头,恐怕已烂在夜海底下数百年了吧。怎么?他的魂,又出来作祟了?真有意思,说来听听。”
摩罗满不在意地一勾手指,众魔仆见魔君如此自信,自然也作势跟着哈哈大笑。
可没想到,魔君有个字讲错了,那位魔臣并不打算“说”,而是从袖间抽出一枚铜镜,示意魔尊自己去看。
那是一面回光玄灵镜,是魔界密探专持的法器,可将特定的一段情景摄入镜中,再以灵光投射的方式,回映到虚空中,使观者如同亲临,唯一的缺陷是,能收录的情景不长,往往只是瞬息的片段光影。
魔臣将灵镜一挥,镜面立刻像是融化了一般,漾起虚幻的涟漪,紧接着,一道光晕自镜中射出,虚空中映出一景:一个红发盈天的魔,凭虚浮坐于半空之中,其下是一片蒸腾扰动的血雾魔气。他双手跌着屠阎魔印,长甲在虚空中抓成一个骇人的形状,似是掐着什么无形猎物的脖颈。圆睁的血瞳中,流下两道紫黑的魔血。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泛着青僵的脖子上,嵌着一道明显的狰狞裂纹,就像是当年,被摩罗银发亲自绞断时,留下的那道恐怖疤痕。
凡是见此场景的人,无不惊骇失色。他们知道,陆邪之渊里刚刚结束的战争,造就了无数冤魂,如此怨气深重的鬼域,正是修炼邪佞魔功的最佳温床。东离煌刹当年的事情,在魔界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由于祭司一族生来的奇异体质,他们无法只靠自己,练就盖世魔功,注定了要成为辅佐魔君的左膀右臂。但煌刹心高气傲,不甘屈于摩罗之下,便走上邪途,最终落得身首异处,一代大祭司尸沉夜海,身与名俱灭。
可他怎么又活了呢?!众魔心中恐慌,当然只能盼着他们的魔君,给服下一颗定心丸。
可此刻的摩罗,有他自己要担心的事,又怎么顾得上安慰他们呢?大多时候,他可以靠着听音辨位,将目光假意投去说话人的方向,但他又如何能知晓,那魔臣要他看的,究竟是何物?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幻象之上时,只有摩罗的神色,最是茫然。
“魔君?”魔臣指着幻象问摩罗,“当年剿灭东离煌刹之时,只有您一人在场,如今要对他的身份作个判断,自然也只有您说了能算。怎么样?我们的密探在陆邪之渊摄入镜中的魔,究竟是不是死而复生的邪祭司?”
这话真叫摩罗犯了难。正在他踌躇之时,宝贝的心音又传来了:“爹爹,爹爹,你的眼睛看不见,你快放我出来吧,让我来替你看看!”
摩罗立刻奇怪道:“宝贝你怎会认得那东离煌刹?”
众魔还等着摩罗的回复,少年没有时间跟魔君解释了,他只坚定道:“爹爹你信我,我认得,我真的认得!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摩罗一震,他能听出宝贝语气里的决绝,知道他绝不是在说笑,事到如今,也无别的更好的法子了。于是他将托着小贝的手,渐渐从袖中伸出来,可偏生是在一场激烈的性`事之后,宝贝泌出的腥sao黄ye,他握了满手。甫一出袖时,一股混着腥甜的yIn`靡味道直冲鼻尖,他下意识里,生怕叫余人闻见,略一紧张,加之yIn`水滑腻,竟不小心,将宝贝落到了地上。
“爹爹,是他!就是他没错!”宝贝的声音,在摩罗的心头叫嚣。然而此刻,煌刹的事是小,赶紧把他的宝贝捡回来,才是眼下最最要紧的大事。
于是,众魔眼睁睁地看着,魔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最不可思议的荒诞一幕发生了。魔君竟然矮下身来,焦急地在地上摸索,就像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