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除去了窗外旷野中,微风拂过丛丛野草时所发出的沙沙声响,屋子里再没了任何一丁点多余的杂音。天气逐渐转凉后,知了和夏虫亦是心慵意懒了许多,使得安宁的氛围愈加浓郁了几分。
而寂静的时刻,恰恰最易给人的思绪留出遐想的空间,让那些平日里碍于面子、担心被误解,或是出于种种原因,瑟缩在角落里不敢抒发的情感,迎来了一个最佳的表达契机。
王良明呆呆地望向那只按在自己心口的手。‘在一起’待了三个月,男人有力的大手对他而言,早已不再陌生。可是即便这样,当他每次躺在床上,背对着或者面对着武藤,任由男人粗糙的指腹扒拉着自己时,王良明的心中仍会无法避免地泛起些许波澜。
更何况,那手现在连遮掩都不再遮掩,直截了当捂在了自己胸前,神经最敏感的部位。
心是生命的本源,也是维系着人们思维与行动不停运转的‘永动机’。
王良明清楚,眼下,不仅是武藤的手捂着自己胸口不放,自己的那只手也极不情愿地被武藤拽着,按在了他强健的胸膛前。在武藤炽热的目光注视下,隔着那厚实的皮rou,王良明几乎能清晰地数出他心口每一秒的悸动。
他同时也很明白,武藤同样在感受着自己胸口下、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动静。
并且,王良明冥冥中以为,男人似乎绝不仅仅是要逗逗自己、揶揄下自己来取乐那么简单。他觉得,那双透彻的黑眸中,隐隐蕴含了些许令自己难以读懂的期待。这让王良明意识到,二人间一直心照不宣的某种感觉,可能就此要被挑明了。
但,自己真的准备好,去直面一个,可能比较尴尬的既成事实了吗?
“嗯?”片刻后,武藤见他还犹犹豫豫的,没有回答自己,便哼了一声,提醒他了下。
王良明再一次仰起脸,小心翼翼地与男人的目光对视起来。
他不知道,究竟是以往的自己太过敏感和多虑,还是缘于何种变化。此时,他发觉自己好像不再那么‘害怕’武藤的目光。相反,正如第一次与男人相见时那般,或者比那时更进一步,他感到两人之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
而置身于这样的氛围里,使他的意识自然而然就在不自觉间,跟着武藤的心思走了。
男人本来个子就比他高,身板儿就比他壮,往那儿一坐,便会对王良明产生种别样的震撼,让他再没了继续遮掩自己想法的半点机会,只得垂下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猜测得到了证实。武藤是真的有点内疚,懊恼自己之前对王良明的了解还不够深入,观察还不够细致,没有顾虑到这个。一边想,他一边松开了按着王良明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准备跟王良明道个歉。
可男人哪会预料到,自己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竟会直接刺激到了王良明。
他睨见武藤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变得很严肃,以为真的是因为武藤怪罪起了自己,在认为自己‘不懂事’。于是,王良明再顾不得什么,赶忙对武藤解释:
“啊!不是的哎!不是我没有”
他这么一说,可倒是真把武藤又重新给逗乐了。男人好奇地冲他挤了下眼,凑近过去,问道:“诶?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这么喜欢刚承认,又否认,嗯?这么善变呀?”
“不是的!我,我其实”王良明继续矢口否认,拼命摆着手。但他自己一脸的慌张相,就早已将一切彻底了然。
武藤咧嘴乐着,拍着他的肩头,笑着反问他:“哦,不是这样啊。那到底怎么回事啊?说清楚嘛。”
眼见王良明貌似还没放弃顾左右而言他的念头,武藤便也不再等他扯些有的没的,主动上前拽过了他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里,略显严肃地讲道:“没事的。今天这个,是我考虑得不太周到。我,要给你道个歉,希望你别介意。”
说罢,男人就这么直接站起了身,面对着王良明,一本正经地微微弯了下腰,用日本人最典型的方式,郑重地恳请他,希望他能原谅自己。
而他这么一搞,把王良明吓了一大跳,匆忙跟着站了起来,要让武藤坐下。但是,由于两个人的脚全在木桶里的水中泡着,再加上武藤基本是踩着王良明的脚背。王良明这一搞,一下子就有点掌控不了平衡。
然后,王良明为了不摔倒,又使劲往前凑了点。结果倒好,用力过了头,他双手攀着武藤的肩头,直接趴到了男人的胸口上,险些恨不得带着武藤一块儿‘连人带桶’扑倒到地上去。
得亏武藤眼疾手快,扳着他的肩,猛地反向一推。两个人就直愣愣地一前一后,倒到了王良明原本坐着的床上面。
至于姿势,则必然是王良明仰面朝天,被朝下趴着的武藤给结结实实揽在了怀里。
“唔”男人沉重的身躯一下压了上来,让王良明不免很不适,叫出了声。因为惯性,他的胳膊直接环抱住了武藤宽阔的肩头。而这,恰是王良明平时跟武藤一块儿躺床上时,所最为忌惮的姿势。
可本就已经内疚自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