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更会惊喜万分,仿佛如获珍宝。
自己也是够可笑的,王良明暗暗嗔怪自己。享用食物时,吃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可一旦了解食物是怎么来的后,神经恨不得就要彻底摧枯拉朽般地崩溃了。
也就趁着这会儿功夫,武藤已经把那山鸡放完了血。男人重新抽出了短刀,对准山鸡尾羽的根部,又下去一刀。可怜的山鸡那肥硕的身子,便扑通滚落在了草地上,剩下了条长长的尾巴,被攥在武藤的手里。
“良明,你把这个拿好,”武藤边招呼着他,边把那两根大尾羽递了过去,同时说:“这多漂亮,嗯?留好了,回头可能会派上用场。”看王良明有点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男人主动上前扯过了他的手,把两根羽毛硬塞给了他。
“哦。”王良明答应了一声,整个人很恍惚。他感觉山鸡的尾羽绒绒的,握在手心里,软绵绵得,很舒服。但是,山鸡尾羽上星星点点的黑色斑纹,和交织在其间的艳丽色彩,总让王良明觉得很怪,亦或可以说,让他十分畏惧。
“怎么了啊?累了?”武藤察觉到王良明的脸色不太对劲,笑了笑,问道。男人弯腰提起那山鸡的爪子,揽着王良明,带他往河边儿上去。飞行员又讲:“才干这么点活就累了,这可不太好。以后每天早上,你起来得跟我一起晨练,知道没?”
“嗯。”王良明含糊地搪塞着,拿着山鸡尾羽的手却开始不停颤抖。冥冥之中,他甚至觉得,那羽毛上面的一个个小圆点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停地变幻着。张大,缩小,再张大,再缩小,仿佛一张又一张嘴,正龇着牙,下一刻就能跟自己手上狠狠咬一口。
“哈哈,看来,我应该加大对你的训练力度。”武藤对他说。
此时,男人仍旧以为王良明只是因为太累,所以才会显得很没精打采。待两人来到了河边,男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抓着山鸡,直接提到了王良明面前晃了晃,神气地讲道:“以后咱们多炖点鸡汤。还有胡萝卜,也要多做。“
“哦好。”王良明木然地回答说。眼前那没了脑袋的山鸡,裸露的脖颈口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得他只觉得头好难受。]
武藤却被他千篇一律的同样反应彻底逗乐了,觉得他这么个态度,不像是累,倒像是在跟自己怄气,便讨好地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解释:“飞行员的弟弟,身体不行,眼睛不好。这以后等仗打完,可让我怎么去见原来那帮战友兄弟们啊?”
说罢,男人再一次从皮带间抽出了短刀,蹲在河边,认认真真地清理起山鸡的内脏。长期的武士道训练,让飞行员的刀法娴熟且稳重。没用多久,一阵噗滋噗滋的汁水声响过后,山鸡就只剩下了一副空空的躯壳,两瓣划开的肚皮亦是随武藤手指里里外外的翻动清洗而轻轻翕动。
望着面前一小片被染成浅红色的河水,和被男人直接扔在里面的些许内脏血块儿,王良明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胃里亦跟着闹腾了起来。
他不由感慨,原来生命真的是这么脆弱。眨眼之间的功夫,早晨还能怡然自得地四处飞翔的山鸡,现在就已沦落至如此境地。而动物如此,人呢?人毕竟也是一种高级动物,本质上来讲,和它们大异小同。
人比普通的哺乳动物要强大。人为了生存,需要以动物为食。至于比人更强大的,恐怕也就只剩下了人自己。
这混乱的世道里,强者吞噬弱者,弱肉强食。不论是日本侵略者蹂躏中国的外患,还是官绅土豪压榨百姓的内忧,这道理都可谓再应景不过。
“诶,来,你先帮我拿着,我用这河水把刀洗一洗。”武藤睨见王良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他正想入非非,便招呼了他,伸手把咧开肚皮的山鸡递了过去。
王良明对这东西是真的膈应得很,但一下又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狠了狠心,接过了那坨肉。但是,就在他手指碰到里层皮肉的一瞬间,那冰凉滑腻的触感,刺激得王良明浑身一个激灵,就本能地松开了手。
圆圆鼓鼓的山鸡再度扑通落地,翻滚着朝河里掉去。若不是武藤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这顿丰盛的晚餐,大概就要彻底化作泡影了。
“嗯哼,怎么啦?应该不会,连这个都拿不动了吧?”武藤倒并没责怪他,而是回头望了他一眼,继续乐呵呵地和他讲:“这可不行啊,你瞧我”
话还没说完,武藤却顿住了,同时渐渐收敛了先前顽劣的嬉笑。他惊讶地发现,王良明的神色竟不是一般的差,目光无比涣散,整个人都好似被抽去了魂儿似得,显得很颓唐。
男人赶快三两下收拾干净手里的刀,把打来的猎物放水里简单过了一遍,便匆忙起身,快步挪到了王良明身旁,严肃又关切地问道:“良明,到底怎么了?你是病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啊?哦没有啊。”
王良明回过了点儿神,连连摆手,强装自己无事。他清楚,武藤只有杀了这只山鸡,家里面才能吃上顿好的。自己若要在此时矫情那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感受,未免显得太过不懂事,也辜负了武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