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明尴尬地望着那匹被自己用乱七八糟颜料涂抹得已经不像是小马的小马玩具,脸上几乎是青一阵红一阵。不过飞行员却拍拍他的肩,继续讲道,“做工还是很细致的,挺不错,以后可以给我当个好帮手。”
“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王良明看着那个其实做工已经很简陋的小马驹,回忆起从前的往事来。“也就是大学预科班的那会儿,那时候班里开了个手工课,这也算是第一个作业。”
说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把那件玩具推到了里面一点的地方,防止掉落。王良明叹息了一声,继续讲:“其实这个···当时应该交上去的。但就在上交的前一天,学校就说要停课了。然后···再后来,就跟着我们来这里了。”
沉默了片刻,王良明没听见飞行员继续讲什么,便抬起了头。可却看见他又开始拧起了一个八音盒的发条,顿时觉得头脑简直快要炸裂了。他赶忙上前去要阻止。武藤却抬高了手臂,轻声告诉他,“别动。”
王良明只得无奈地坐回桌边。武藤把上好了发条的八音盒放在台子上后,自己就那么站在那里,默默点燃了一支烟抽着。清脆而单调的旋律,回响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好似一位久违的旧友,带着往日的回忆,上门问候。
耳畔不断重复着简单的曲子,竟让王良明一时有些失神。他自己好久没有碰过这个东西了,以前也没发现有多大的意思。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这平凡单调到不能更索然无味的曲调,却让他感到,心中很平静。准确来讲,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安宁。
为什么?王良明问着自己,可是也并不能给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他悄悄地瞥了眼日本人。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因为男人背对着他,所以他也看不到飞行员脸上的神情。
武藤在想什么呢?他是不是,也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感受呢?
王良明也不知道那个八音盒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只是继续着手里的针线活时,总觉得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脸不自觉地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目光。他抬起头,果然发现,武藤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了床上,叼着烟,正笑眯眯地往自己这里瞧着。
“弄完了?”
“嗯,缝完了。”王良明心不在焉地收拾起针线。一对上飞行员那双明亮且敏锐的眸子,王良明就有些要慌了神,差点又被针扎了手指。他只好匆忙弄停当,把缝好的衣服又扔回了那堆脏衣服里,然后再简单检查了一下其他那几件有没有需要缝补的地方。
“你这个裤子怎么弄成这样了啊?···这么脏···”王良明捂着鼻子,捡起了一条之前还是舒莱曼送给武藤的、可现在已经有些发皱的裤子,问道。
武藤楞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把嘴里的烟头都给掉在地上了。王良明十分不解,“怎么回事啊?有什么可笑的?”
“小兄弟,这都是因为你不帮我,才搞成这样的啊?”武藤讲道,眼神里又多了点暧昧。王良明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武藤一边解释,一边抬起了自己被包裹着的左手,有些懊恼地抱怨起来:“我这个样子,如果嗯,按你们的说法,大解也就罢了。这小解的时候,可不是就是嗞不准嘛。”
见明白过来的王良明脸已经红到了耳根,飞行员更是得意扬扬地隔着裤子,用手揉了揉自己鼓起来的裆部,调侃起来:“小兄弟,要不,以后你也帮我扶一下,这样就不会尿歪了,怎么样?”
“做梦!”王良明尴尬万分,坚决否定掉这个动议,把裤子又扔回了那个篮子里,盖上盖子,生怕再多看上面那些污迹第二眼。他走到一旁,准备就顺手把昨天自己被扯破的裤子也缝了,却被武藤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去路。
“哎,不帮我小解,帮我把衣服脱了总可以吧?”飞行员说着就又抬起两条胳膊,吊儿郎当地笑着等他给自己宽衣解带。王良明心里乱糟糟的,想要绕开,“你先等下,我去把我的裤子缝好了,再给你脱。”
武藤依旧挡在前面,不让他过去,“明天再缝,先帮我把衣服脱了。我一会儿也要用桌子了。”
“嗨?你”王良明被他搞得莫名其妙,有些生气,“你你你就不能让我一块儿先都弄完吗?”
“不能,太晚了。”武藤干脆利落地回绝了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打消掉了他再坐下忙事儿的念头。
“为什么啊?”
“凭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王良明独自躺在床上,看着日本兵光着膀子坐在桌前,又在认真地写着什么东西。夜依旧沉闷得快要让人窒息。不过他发现,呆在房间里,若是有个人陪着,便要轻松了许多。而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王良明实在是说不清楚。
望着武藤结实的后背上一块又一块隆起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抖动着,王良明心思有些复杂。他在想,事情的发展的确愈加离经叛道。命运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再受自己这个主人的控制。可是,自己却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不情愿?
就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