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是献看着眼前的血海尸山,踢了一脚地上的定渊真人,双手搭在正座的扶手上,朗声道“如此盛大的幸福时刻,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知真人如今何等样心情,想必十分畅快。”
“老夫只后悔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定渊真人身上数个血洞,连气都吐不全,说话断断续续。
挽晴弯腰拾起地上的剑,烟霞色的长裙随风舞动,雪亮的剑光倒映在苍白的脸上,问道,“我杀一个,你便放一个?”
“自然。”成是献托着下巴,仿佛等着欣赏一出绝妙的好戏。
挽晴转身,抬脚缓步走下台阶,就在脚迈出的那一刻,长剑咣的戳地,配上霞色的长裙,如同黄鹤一般,一个腾转,向后飞去,手中长剑直指成是献。但成是献两年不眠不休的苦功,早已突飞猛进,不再是那个需要师姐提点的师弟,加之挽晴有孕在身,成是献仅用袍袖一卷就挡住长剑的攻势,凌厉的长剑仅仅在松青色的袍袖上划出一道小小的浅痕。
双足连点,挽晴退后几步,看着成是献凶狠的眼神,细白的长脖昂起,脸色冷然决绝,毫不犹豫的收剑,豁然捅入自己胸口。
“你!”成是献看着挽晴举动,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的看着长剑透过挽晴胸口而出。
口中立时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挽晴眼神凄然,口中全是涌上的鲜血,“如今……我用………腹中孩子的命…………换我父亲一个全尸…………用我的命…………换………换………你”
“什么?”成是献眼眶睁大,万想不到娇弱的掌门之女竟会自尽,冲上前去。报仇全然抛诸脑后,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托着挽晴无力的身体,大朵的血像花一样的在青玉砖上绽开。
“换你……你……的………命,…请…………你………放了……………你自己………”挽晴双颊涌上一股chao红。
“你放屁,你死不了,谁允许你死了,你谁的命也别想换。”成是献把挽晴抱在胸前,一只手捂住挽晴胸口的血洞,飞奔了一阵,终于来到药庐里,刚想寻找灵药,冲到附近,就看见药庐里的冲天大火,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挥之一炬。
“咳……咳……是献……”挽晴手已经逐渐开始发凉,“我不知该怪谁……化龙府对不起你们成氏一族……但我不可能怪化龙府………我………我………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都结束了………”
“你别说话,你悬着这口气。”成是献纵身飞起,脑筋一转,转身又是狂奔飞掠,终于来到掌门院内,跃入掌门房中,原本陈设Jing美如玉府天宫一般的掌门居所,如今箱阁已经被翻倒的一地都是,木架上的珍玩古宝,仙丹灵药,早被洗劫一空,也全都不见踪影。
手中的挽晴身体越发变得冰冷,成是献不断的与她说话,用手翻着挽晴的眼皮,却只能听见挽晴有一声没一声的回应,Jing神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流逝。
“唯一对不起的是这孩子………”挽晴突然恢复了Jing神,手抚着腹部,里面婴孩的跳动却越来越微弱,突然灿烂一笑,抬头看着成是献的眼睛,问道:“你曾真心爱过我吗。”
成是献看着挽晴水玉般透亮的双眼,嘴刚张开要回答,挽晴的眼睛却已经闭上,手臂也似乎失去了力气,歪向了一旁,成是献仿佛疯了一般,用力的亲吻着挽晴柔软的嘴唇,又向其体内输送真气,但伤的太重,又一路狂奔颠簸,加之未及时寻到药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挽晴的唇角眉梢失去全部活色。
脱下袍子垫在地上,把挽晴轻轻放在袍子上。“谁,谁烧的药庐!”成是献转身大吼,站在火光之中,红色的焰光照在脸上,鼻梁的Yin影遮住了半张脸,不知是在哭还是笑,仿佛一个活夜叉。单手擒过一个虎皮人,撕拉一声,撅成了两半。褐红色的血ye像雨点一样淋满他全身。
那边虎皮人头领闻得不妙,赶来现场,看着地上挽晴的尸体,和另一边被撕成两半的虎皮人残骸,在心里冷笑一声,手上把玩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镇纸,“大仇得报,老弟可别开心过了头。”
成是献看着那虎皮人手中握着的玉镇纸,仿佛没听见那头领的话似的,眼神明灭不定,如同疯虎一样冲上去,一言不发就从虎皮人手中抢夺过来。
“你!”那虎皮人看着成是献疯狂的动作,脸色有些发黑。
成是献满头都是汗,抱着挽晴的尸体,手握着无色的玉镇纸走上半空中的练功台,把玉镇纸置于挽晴胸口,闭上眼睛念动咒法。少顷,周围聚来比雾更稀薄的淡黄色轻烟,缓缓的汇入无色的玉镇纸中,玉镇纸由里向外变成淡淡的烟霞黄色。成是献正准备将其收起,四周又涌来一股淡淡的蓝色轻烟,围着玉镇纸绕了两圈,竟也开始涌入其中,事情诡异,连成是献都来不及阻拦,倏忽之间,那浅蓝色的轻烟已经全数涌入,原本那块黄的仿佛流动的晚霞一般的玉镇纸,竟已变成了一汪浅绿。
…………
“然后,你便带着挽晴的魂魄来了医院,希冀于借尸还魂?”肖凡开口问道,眼睛却看向严屿飞,严屿飞神情委顿,已经连嘴都张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