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第二天来上班,总算在办公室里听清了大概的事情始末,打架的原因倒是没什么特别新奇的,就是他们班这几个问题学生这回打得挺狠,两边“对战”的各有折损,更有身上被踹出淤青的。
青春期的男孩儿没轻没重,一个个都十七八了还管不住自己!他们班主任刘老师特不高兴,拉着季听这个副的在早自习说了好久。
学校上面决定了,要让这四个学生留校察看,叫家长,再写两千字的检讨书。今天照样让他们来,先上了早自习,然后被年级主任拉去继续昨天的谈话,再是班主任谈话,他就坐在旁边听着,偶尔附和或劝几句,其余时间也不让这几个人上课,就在办公室里坐着“自我检讨”,中间陆陆续续来了家长,又是他没课的时候负责招待,要签字了才能走。
就这样一天下来,季听晚上吃完饭回办公室,还能看到这几个男生在他办公室里的一块空桌子边围着坐。
他们晚自习的时候也不能走,还要继续再呆三节课。这天没轮到季听监督晚自习,但他下午留下来坚持把三个班的卷子都批改完了,刘班那个办公室太挤了,都是他们主课的老师,只能放在季听这个有些偏的办公室里坐着。
高三的教室都在二楼,他的办公室在四楼,周边都是一溜的化学实验室,美术教室之类,到了晚上都没有人,就连办公室里其他的两个老师也早就下班了,只有季听要顺便看学生,决定多待一会儿。
季听顺着楼梯一路走上四楼,口中还有些喘,他不爱运动,这样就觉得累了,先拎着水杯在办公室外的饮水器前面打水,水龙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深沉响动,好像有无数个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涌冒。
在等待水杯被填满的时候,季听的耳朵还轻轻支着,好像听到了办公室里面的什么响动。
——该不会又闹起来了吧
他有些忧心。季听到底是没来几天,这一天下来总算把这几个犯事儿的学生名字记住了,脸也看过好些遍,但总归不知道他们性格如何,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一心二用地听着,只觉得那四个学生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到来,还在互相说着话。
“你觉得他衣服下面穿的是什么?这么热的天,还两层呢,累不累啊?”
“这个还真难说,一般不是只有女的才那么穿么!我看他长得也跟女的一样。”
“哎——你们都怎么看出来的,他身上的衬衫又不透光不过屁股是真的大,上回我看他在我面前蹲下身捡粉笔,那屁股rou把裤子都撑紧了,当时真该摸一下”
“那你摸呗,怎么不敢?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但他一弯下腰就能看见背上有印子实在不行,待会儿你们再看。”
几个人笑嘻嘻的,好像是在谈论一个人,却又始终不提及名字。
“待会儿难道只看?说不能还能摸、还能那什么呢!”
这是在说谁?其实他们也有压了声音的,季听听着模模糊糊,断断续续,饮用水快从杯子里溢出来了都没察觉。他赶忙关上水龙头。
从这里到办公室门口也就五六米路,季听推开门的时候,只觉得四周一下都寂静了,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始终不变。
这一行四个人平时成群结党,总有共同的习惯特色,一看就是一块儿玩的,季听先前听刘班说他们平时打球还行,但也总上课迟到,就是为了多打一会儿篮球,倒不觉得奇怪。
他们个顶个的高,有的体形正常,有的就很壮,最差的也比季听看着健康强壮很多,这时神色各异地看着他,倒都有一丝夹杂着的心虚疑惑,季听不察,反身关了门,才道:“都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个人问他:“老师,你忙完了?我们还能待在这儿吗?”
季听之前也和他们说过,他走前一定要锁了办公室的门,他们就只能去挤全是老师的大办公室,很烦人,每个老师都要揪着他们训一顿。但他们问,也不一定就是单单为了这事儿,还可能有些试探。
季听推了推眼镜,又舔自己薄软嫩红的嘴唇,吸引了四人盯在上边的目光也没察觉,慢慢道:“嗯不着急,我晚上没事,再待会儿也可以。你们都写到哪里了?”
他说起话时慢条斯理,声音温和,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就招人不喜欢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让人觉得可堪玩弄。
季听皮肤多白,扎在一堆中年偏老年的男人里,愈显珍贵娇嫩,就算和女老师比,也难找到几个比他肤色更亮润的。要说平时在同学间嫌弃他,也多半嫌他不解风情,太克直古板。
四人纷纷在长桌边摊开手掌,供季听检阅,季听走到第一人身边,一个个弯下腰地去看。检讨书明天早晨就要交了,这些个人没一个写完一半的,更有一个才开头八行。
季听觉得不好,正站在那只写了八行的学生身后看,忽然觉得身上失重,眼前天旋地转的,居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一个人拦腰抱起来了。他身材瘦削,体重也轻,对那学生来说不是难事。
季听忽然受到惊吓,手上不自主去抓学生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