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亦心被我扶着,似乎是有些不耐烦,面颊Yin沉的朝她扫了一眼,还未开口便已经让她噤若寒蝉般闭了嘴,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远。
“你别总是这么凶嘛。”
我轻叹了口气。
“看,把我的颜粉都给吓走了,本来还想听她多夸我两句的。”
明亦心不以为然。
“再好的皮相也只是虚妄,百年之后不都是一堆枯骨,有什么可值得夸的?本座看重的从来不是你的长相,而是你的灵魂,纵然是你貌丑粗陋,也胜过世上万千绝色。”
我怔了下。
反应过来后,心头似有热流趟过,暖融融的。
他的话听起来像吐槽,但其实是在夸我。
毕竟我长相并不是属于现在的我,而我的灵魂才是真正的本体。
这男人,是怎么做到能用最寻常的口气说出最撩人的情话的?
明亦心倒完全没觉得自己在吹我的彩虹屁,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带了几分嫌弃。
“你不要听别人两句吹捧就忘乎所以,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嘴上甜言蜜语,背地里却捅你一刀,你这么傻乎乎的,迟早要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我心中刚刚泛起的春水涟漪顿时没了踪影。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一定要在现在说吗?
论破坏气氛,明亦心真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过多,一直在自作多情。
明亦心看起来是真的累了,他连去温泉泡澡都懒怠去,进了房间就懒懒的歪在贵妃椅上,染了血迹和灰尘的衣袍拖曳垂地,衬得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都多了几分憔悴的破败感。
我拿了关yin送过来的药,坐在了贵妃椅旁边的矮脚凳上,伸手拿过他那伤痕累累的胳膊,挽起衣袖,给他清创包扎。
虽然只是受了皮外伤,可那一道道的口子看起来血rou翻卷,可怕极了,这该有多疼啊。
明亦心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在我用药酒擦过伤口边缘时,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仿佛是没有痛感一般。
“你真的不疼吗?”
我终于忍不住问。
“以前我的手破了一个小口子,上碘酒消毒的时候差点没给我疼晕过去,你都伤成这个样子,怎么还像是没事人一样?这儿又没外人,你别有偶像包袱,该喊疼就喊疼,该哭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哭?”
明亦心嗤笑一声,头仰在了贵妃椅的靠背上。
“自七岁起,似这样的皮rou伤,我受过无数回,哭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所受的伤痛就会减轻一分?把自己表现的像个弱者,除了徒增笑料与危险,再无一点用处。”
他的语气淡淡的,可我却从其中听到了痛苦。
这痛苦并不是来自他的伤口,而是来自他尘封已久的内心。
我记得他曾经说过,幼时他与父母失散,有过一段无人照料的苦日子。
当时我只以为这苦指的只是衣食不继而已,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垂着眼睛一边给他手上缠着白布包扎,一边轻声补充。
“你小时候的事。”
明亦心侧眸瞥着我,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微勾了起来。
“那可不是什么有趣新鲜的经历,你为什么想听这个?”
“就当我是想忆苦思甜吧。”我说道:“这样以后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不会因为受伤了就哭天喊地的。”
“你不准受伤。”
他的声音瞬间变冷。
“这么不吉利的话,不许说,收回去。”
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还能收回来的?
没学过覆水难收这个成语吗?
我本来有些不服气,但在对上他凉凉的眼神后,立刻缩了缩脖子表示妥协。
“好吧,我收回。”
他没再说话,屋子里归于一片沉静,就在我给他包扎完,以为他闭着眼睛都要睡着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
“我离开父母时,才两岁。”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愣了会儿,才恍然大悟,他这是打算和我讲讲以前的事情了,我把椅子拉的离他更近了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明亦心将我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勾过来,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缓缓的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可莫名的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感染力,瞬间便把我带入了当年那个错乱离奇的事件。
与父母失散时,他才两岁,并没有多少记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有个漂亮的女人对他说她是他娘,将他带回了家。
这女人对他很好,温柔细心,体贴入微,还请了先生和高手教他认字和练武,完全是个望子成龙的慈爱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