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郎,”天子又问他,“你信我否?”
燕云戈无法说“不信”。
可他要开口,脑海中又闪过梦里的图景。
“信”字同样难以说出。
燕云戈心chao涌动。他吸了一口气,干脆往前,以亲吻封住天子口唇。
仿若是因皇帝方才一番剖白心意而激动,情难自已。
他含着天子的唇舌,听着陆明煜低低“呀”过一声,很快变成配合地唇齿纠缠。两人倒在床榻上,天子的嗓音里都多了微微颤动,叫他:“云郎,莫要、莫要——”
燕云戈稍稍起身,自上而下看天子。
天子的腿正屈起,碰在他腰上。分明已经很动情了,偏偏还要为明日正事强忍。眸中有水色潋滟,见了他的视线,又弯眼一笑,将他拉下去,咬着燕云戈的唇,低声说:“明日再要你侍寝,好否?云郎,我也好想。”
燕云戈只庆幸如今天昏,自己又背着窗外照进来的浅淡月色,皇帝多半看不清自己神色。
他答了一声“好”,嗓音是嘶哑的,显得隐忍又深情。
天子便笑。他侧过身,还是与燕云戈相拥。毕竟夜深,心境开阔之后,倦意跟着涌了上来。陆明煜咕哝一句“你也快些睡”,就闭上眼睛。
燕云戈心中五味杂陈。半晌,他把陆明煜往自己怀中揽了些,心想:等我弄清楚这件事,只要你没有骗我,不,哪怕你真的骗我,只要有你的理由,我都愿意继续留在宫里。
做你的云郎,等你的承诺。
燕云戈想着这些,心情同样一松,也跟着睡去。
他下了决心。首先,陆明煜身边这些人不可能和他说实话。那么,还是得再往外间去。
燕云戈琢磨着如何从众多宫人眼皮子底下离开的时候,长安城内,郑易垂头丧气,回到家中。
他昨夜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细说起来该牵累全家下狱的事。虽然也是父亲授意,可郑易还是忍不住心惊rou跳。
抱着这样的心情,郑易来到父亲书房,说:“不是云戈。”
郑恭皱眉。
郑易说:“我看了,永和殿里的确有一个男人。身量与云戈相似,也同样是习武之人。不过,不是云戈,只是一个寻常出身的侍卫。”
听到这里,郑恭露出厌恶神色。
郑易也觉得皇帝太薄情。云戈没了才多久,他就如此行事?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告诉燕叔。
思及此处,郑易头大如斗,尴尬万分。若不是他信誓旦旦说那人身形与云戈相似,燕叔怎么会抱有那样大的期望?
看了儿子神色,郑恭叹一口气,道:“还是我去与将军说。”
这边郑家父子的对话、燕正源的状况,燕云戈自然是一律不知。
转眼,天子在上林苑的行程已经过半。他待燕云戈是真的颇上心,从各样兽皮到自己亲猎的鹿rou,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搬到云郎面前。但是,也绝口不提燕云戈离开行宫、在附近转转的可能性。
“哗哗”的削木头声中,燕云戈静静思索。
他曾经试探过。只要自己接近院门,就会有宫女太监过来,问他需要什么。他说自己在门口看看,那些宫人面上还是笑,口中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不是明白的拒绝,而是以各样手段岔开话题。一次两次还能是巧合,三次四次,燕云戈已经能够肯定,陆明煜一定要求过,让他们“看着”自己,一定不能让自己出去。
他手下动作一顿,脑海里冒出一个模糊念头。
也许清光的目的就在这里。
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一旦其他人看到自己,就会暴露一些事情。
那要怎么办?
手心里的木雕已经有了雏形,是一只喜鹊。
燕云戈最近几日实在太闲。他不能出门,想练武,空间也没有永和殿院子宽敞。到最后,干脆发展一门新的手艺。
出乎意料,他做得不错。几次尝试下来,就能Jing细地雕刻出喜鹊的身体轮廓。方才打磨好喙部,接下来,就是再细细刻画每一根羽毛。
这是一项漫长活计。据燕云戈估计,如果一切都按照最细致的标准来,回到长安都不一定把这只喜鹊雕完。
他吹了口手边的木屑,心不在焉,想:眼看就要回长安了。一旦回去,我人在宫中,更是谁都不能瞧见。再要知道答案,是真正千难万难。事情在心头积得久了,只怕会愈发难捱。不,决不能如此。
他必须出去看看。
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走是不太可能了。但若是谎称自己要歇息,从墙上翻出去应该不难。
万一被发现……嗯,清光会生气吗?
会。
那么,清光会原谅他吗?
燕云戈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似乎真的在凭借天子的宠爱,计划做一些绝对违背天子意愿的事。
他告诉自己:会的。
清光爱他,爱到愿意连皇后宫妃都不要,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