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与他们从司正司查出来的东西有关。从各样证据出现的方式入手,一个个接触者排查过去,二皇子nai娘的儿子、四皇子妃的远方表哥等人出现在燕家视野中。
兜兜转转,事情又回到原点。
所有在夺嫡之争里失败的皇子都掺了一手,害死了他们的少将军!
郭牧目光灼灼,看向燕正源。
燕正源皱了皱眉头,却是看向郑恭。
他问:“你怎么看?”
郑恭深吸了一口气,回答:“现在不能上。”说着,又解释原因,“陛下如今正要用人。北方遭了灾,不少地方的存粮已经告急。再有,灾后必有重建,这些都离不开那些人安排。”
郭牧愤愤道:“难道就要放过那些杂种?”
同僚多年,郑恭已经习惯郭牧的性格,此刻立刻回答:“不。只是现在上折子,陛下多半不会对那些人有什么处置。还得等等,到了三月往后,这些事差不多结束,那些东西才有大用场。”
一边说,一边看向燕正源。
燕正源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讲着讲着,沉默片刻,眼里仍有哀伤。
郭牧深吸了一口气,看面色仍是不平,却也不说更多了。
郑恭和他又在将军府待了些时候,仔细商量过后面行事,也把合适做押粮差事的人拟个名单,这才离开。
路上两人同行,郭牧叹道:“将军如今的样子,我见了,便觉得担心。”
郑恭道:“将军如今一心为云戈报仇,有个目标在,Jing神气也好些。”
郭牧想一想,赞同,复又咬牙对害了燕云戈的人咒骂一番。
郑恭只是听着,不说话。同时眼观六路,确保郭牧说的话没被不该听的人听见。
等到把该骂的骂完,差不多也到了两人要分开的时候。
郭牧长叹一声,说:“郭信昨日还与我说,他正月十五见了个人。原先是郑易提起,说那人仿佛有几分眼熟。郭信最先不以为意,回去以后想了半天,猛地记起来,说那不是云戈嘛!唉,倘若云戈真的还在,没给那劳什子皇帝挡灾,该有多好!”
郑恭心想,这么一来,死的就是皇帝了。皇帝无子,搞不好还要便宜害了三殿下的二皇子。
一本烂账,但云戈活着就是好事。
想到这里,郑恭跟着叹口气,说:“谁说不是呢。”
再说宫中。
陆明煜与诸臣在福宁殿前殿待了整整一下午。到宫门即将下钥,终于把人放走。
大脑高强度运转了一整天,此刻隐隐作痛。他不以为意,依然在看折子。
李如意原先想问一句,陛下今日是否要去永和殿?可看了天子的样子,他就知道,这话不必出口。
他私下让一个小太监跑腿,去永和殿知会一声,今日不必再等。
刚吩咐完,就见天子抬头,说:“对了。已经这个时候,找人告诉云郎,我今天不过去了。”
李如意暗暗得意于自己对帝心揣摩得十分透彻,笑道:“陛下,方才已经让人去了。”
陆明煜闻言笑了声,点头,随意道:“还说要他教我骑射,结果拢共也没学几日。”
再往后,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折子的声音。
类似于此的日子,接连过了一旬。
一波粮食出了长安,另有许多春种已经在由南而北的路上,陆明煜总算能稍稍安心。
也就是这天,他终于去了永和殿。
去之前,陆明煜想:我从前处理政务,又不好让他出现在人前。虽然许多天不见,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遍遍默念下来,心情平静不少。至于元宵那日发生的事,眼看燕家没什么新动静,便暂且被陆明煜忽略。
兴许真的没被发现吧?对郑易他们来说,燕云戈毕竟是个“死人”了。
一路到了永和殿。尚未进入,陆明煜先一怔。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可永和殿看起来黑黢黢的,没有点灯。
陆明煜略有犹疑。他缓步下了龙辇,进入其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院子里的东西。
——一尊放花木偶。
与前几日他与燕云戈在街道上看到的极相似,只是更加高大、华美。看上面木偶的雕工,兴许是皇家火药局的手笔。
陆明煜怔忡片刻。也就在这个时候,燕云戈来到他身边。
陆明煜侧头看他,见燕云戈面上含笑,没有半分被冷待的不悦。
他温和地看着天子,说:“那日我与清光一同看那木偶,却被人从中打断。我遗憾至今,于是试着吩咐宫人,看他们能否找到类似的东西。后面果真找来了,又想,什么时候能与你一同看。”
剩下的事不必说:他等啊、等啊,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皇帝。
没有一句抱怨,偏偏听得陆明煜心中酸软。
心疼,愧疚,种种情绪占据了天子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