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宋易晟微怔,像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手心出了汗,沈淮书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让人看不住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宋易晟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些什么。
“小晟,淮书,你们在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淮书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你是阳光吗 10瓶;扇子 2瓶;江川尚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拐杖杵在地毯上,一下下发出闷响。沈同睿接过陪同人员递过来的热茶,在杯沿吹了吹,“如今回家,连招呼也不晓得上来打了?”
沈淮书暗自摸了摸手臂,对伯伯敬畏之心是来自于灵魂的,他从小就被教育要对这个人尊敬,要有晚辈的自觉,敬酒奉茶的时候手要低,说话的时候要放低姿态,表情要严肃,行为绝不能轻浮。
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余光中,沈淮书瞥见伯伯苍老的侧脸,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上次情绪不好,不想扰了伯伯清净。”他笑道,拿着酒杯在指尖轻晃,打直了脊梁,比老人高出一截。
沈同睿微不可见皱了下眉头,挥手让陪同人员离开。
“花店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劳伯伯记挂。”
沈淮书透过玻璃杯,看向坐在隔壁酒吧台的宋易晟,少年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兴许是察觉到了这抹清冷的目光,他看了过来。
沈淮书马上移开目光。
“你大哥已经有他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了,你姐姐如今怀孕,朱向我肯定要帮衬,但绝不是以今天这种力度。我从前那些关系,按理说,本应该是给你的。”沈同睿说道,眼神似鹰隼一般凌厉。
这话表面上是一种遗憾,是对后辈的叹惋。
可沈淮书了解他,这话里话外,无不是一种威胁。
暗示他现在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小小花店店主,就算沈家如今走了下坡路,可老一辈的脸面和关系还在,捏死他如同一只蚂蚁。想要自救,最好是乖乖地回家,和哥哥姐姐一样,在家族的安排下一个女人结婚,这样一来,那些权势地位以及金钱,他还是可以牢牢握在手里。
“小书,你知道的,三个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明明是个很乖的孩子,很听大人的话。”
“伯伯慧眼如炬,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管用了。”沈淮书笑了笑,他喝了点酒,眼尾站着点红晕,那枚眼底的泪痣开始变得殷红刺眼,就像是白纸上的一滴墨,让纯洁沾上了污秽。
“我从小就叛逆,不是吗?”
二人相视默然,谁也没有先开口,酒杯中的冰块在杯壁上撞出脆响,龙头杖让地毯上的绒毛塌陷下去。
沈淮书很清楚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若是年纪小点,他或许会感到害怕,不过现在好了,他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同睿的手臂落了下去,腰背微躬,呈现出一股老年人的疲态,他叹了口气。
“你十三岁就破例进了书法协会,十六岁写的论文就能被名刊收录,当年最风光的高考状元,在国外名校以最短时间修完双学位,现在却甘心去开花店?”
“甘心。”沈淮书笑说。
“朱向出轨的对象可不是一个两个,你姐姐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打不掉了。”沈同睿又说。
“是伯伯选择扶持他,难道要赖给我吗?”沈淮书的手背绷紧了,心里没来由疼了下,表情出现了一丝破绽。
他心道遭了。
沈同睿目光半阖,“不是以前了,再过两个月,就算我不同意,朱向也可以随意拿捏你,到时候,你姐姐怎么办?”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低估了沈同睿带来的压迫感,胃里翻江倒海,他就像是只被拿捏住后颈的猫,冷静值渐渐降到最低,“是沈家金玉期内败絮其中,我不肯同流合污,伯伯又何必用姐姐来要挟我?”
沈同睿露出一丝笑意,拐杖在地毯上轻杵,“你自己考虑,我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一个相亲对象,是个好女孩,对方和你情况一样,所以只是形婚而已,我已经让步了。”
沈淮书想要开口拒绝。
“想好了再说,你觉得现在的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资本再说出那句要保护好姐姐的话?”
像是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咱们换个角度再说。”沈同睿轻咳了几声,“沈家的家业还有你母亲的一份,你愿意拱手让人吗?你又有什么底气来争?”
最终,他在这场博弈中输了个彻底,眼中那些奕奕神采在一字一句中坠落,变得黯淡无光,他想要扳回来一点,哪怕是一点也可以,可是动荡的内心让他的喉咙也被掐住了,眼角动人的殷红简直就是软弱和无力的最佳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