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自叶红君的小脸盘,醒时清冷,眉眼像雪琢的,只有睡得毫无防备时才会显出几分幼态来。这两个月他难得吃得规律又营养,重了几斤,骨角不再那么嶙峋,脸颊rou有了纯真的弧度。
早晨,该擦脸了。
霍听澜守在一旁,摘了表,衬衫袖口挽起两折,用毛巾蘸了些温水绞干,细细抹过叶辞的额头、眼梢、面颊……
初次受到A 级Alpha标记,别说是分化未完成的Omega少年,就算是彻底成熟的年长Omega,昏睡一两天也是在所难免的。
A 信息素烈度太高,具有一定破坏性,身体需要在睡眠状态下自我修复并完成信息记录,这样下次再被同一个A 级Alpha标记时不良反应就会减轻不少。
叶辞已经昏睡了三天,身体各项检查结果暂时正常。
但由于他是在分化中期被A 标记,难说会不会有什么短期后遗症,因此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监测24小时激素波动水平并随时予以治疗。
脸上痒酥酥,shi漉漉的……像被大型犬舔了。
叶辞蹙眉,睫毛抖了抖,蓦地睁开眼。
他睡得太久,意识都涣散了,眼睛空濛地眨了一下。
眼中是天花板、墙面、床单,茫茫的白。
还有一只手,手背与腕子浅浅浮着几条青jin,雾蓝的衬衫袖口挽得平整,稳健的,成熟男人的手,偏偏动作轻柔得不行,正用shi毛巾给他擦脸。
他懵懵的,目光循着手臂捋过去。
霍听澜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眸子乌沉,除去温柔辨不出其他情绪,藏得极深。
像个不动声色又丧心病狂的猎手,设了千八百个机关,伏在草丛中沉静观望,等着看那只珍稀的幼兽往哪个坑里栽,他好尾随过去,拎起那软软一团收入囊中。
昏迷前的记忆渐次回笼。
家宴。
淡啤酒。
车后排的搂抱。
……
“霍叔叔,”叶辞揉了揉眼,“我怎,怎么在……”
一句话没说完,安全屋中的记忆姗姗来迟。
像烧得橙红的金属丝,Jing细一条,抽冷子往哪一杵,烫出一蓬白花花的、羞臊的热气。
热痛的后颈,蜷缩的jiao趾,悍铁般扳着他的手臂与起伏的胸肌,那一迭声磨着他耳朵的,甜蜜又放肆的“宝宝”“宝贝”“小辞”,以及那眼中浓烈得令他窒息的情绪。那么直白,直白得近乎可怖,像头癫狂的野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易感期的A 居然是,是那样的……叶辞喘不过气,胸廓好像仍被那条悍利的胳膊勒着,脸蛋憋得红彤彤。他一滚,咣地撞上围挡,躲避霍听澜拿着热毛巾的手,激动得像个躲流氓的姑娘,要不是有围挡他直接就得滚地上去。
霍听澜的手一僵,像猝然被人搅疼了伤处,怔住了。
那掌心确实带伤,绷带拆了,但四道暗红的血痂仍在。
叶辞瞄见,挨了烫般撇开眼。
霍听澜收回手,毛巾丢开,以示不会碰他,声音很低:“抱歉。”
这句抱歉出自真心。
那一晚他确实没想要标记叶辞,他是存了歪念头,想偷吮一口蜜,可也仅此而已。
否则他起初也不用那样苦苦忍耐。
如果不是叶辞找上门,拦都拦不住地把小脖子往那滴着馋涎的尖牙利齿底下塞……
“没想给你临时标记。”霍听澜视线平直地望着叶辞,不卖惨乞怜,不推卸责任,也不挟恩自重,A 级易感期熬刑般的痛苦,叶辞自投罗网的疏失,近两个月来对叶辞的悉心呵护……他只字不提。
“是我失控了,对不起。”
他仅为自身的过失致歉。
像溺水者扒着浮木,叶辞攥着床沿的金属围挡,警醒地用眼梢瞟人。
霍听澜来医院照顾人,没打扮,几缕额发搭着英挺的眉骨,休闲衬衫没打领带,扣子也解了一枚,气质年轻了几岁,与平日叶辞叫惯的“叔叔”不沾边了。锁骨平直,渐隐入衣领的遮掩,肌rou撑起雾蓝色的衬衫料子,矜贵,性感……
耳膜轰鸣,蓦地灌饱了血。
得体的穿着,冷静的表情,平实诚恳的口吻……叶辞却撇开脸,看了黄书般不安。
“……小辞,”霍听澜轻轻叫他,“我真的很抱歉。”
叶辞喉结滑动,嗯了一声,含糊道:“没怪您。”
他在霍听澜易感期强闯地下室,心是好心,可酿成这后果,也难说自己没责任。
那晚换任何一个A 级Alpha,都不可能临时标记了事。
没什么可说的,他不怨谁。
“真的。”他小声强调了一遍。
接着,就不吭声了,也不看人,专跟围挡上涂的金属漆过不去,又抠又搓,弄得指尖儿绯红。
珍稀的幼兽软软地委顿在原地,团成小球,不给反应,也不往任何一个陷阱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