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哦不,郁行辰还挺纠缠不休。
在我和我十九岁时就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约见时,不经意看到了被我屏蔽了来信提醒的郁行辰发来的最新消息: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会让你重新记起我。
这么狂的吗兄弟?
脾气跟我一个路子的,我不禁怀疑我之前朋友圈里营造出的“举案齐眉”只是假象,就冲他种种不温驯的行为来看,我俩不一天打八遍才奇怪。
还是沈瑜好,像杯适度的水,捧在手心里时总是温温的,不曾向我发过脾气,对我总是纵容。
他亦说过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六年说长,却长不过人生,我们还会有许多个六年。
我要找到我错失的时光,也要找到他。
我有几个圈子相近的发小,“狐朋狗友”遗千年,通过微信聊天记录看得出,这几个狗东西与我还保持着友谊。
我跟个狗头军师似的,一声令下,这几个货就都应承着晚上出来聚聚。
倒也不是我多有“王霸”之气,听这几个货的口风,二十五岁的我已经跻身成为上流成功人士,公务繁忙,早已脱离了花天酒地这种高级趣味,并且还是个“妻管严”。
前面我可以承认,随便翻了翻和他们的聊天记录,十条约酒局的消息,我五条回的都是“下次一定”,另外五条我干脆没回。
后者我觉得是抹黑。
我老婆早就没了,我还怕什么老婆?
酒局约在“狗友”开的酒吧。
约好的狗友一共五个,到场三个,没到场的,一人用上了“下次一定”的鸽子术,另一人曾是我们几人中最不靠谱的那个,说孩子生病了,要在家陪孩子。
我有点感慨。
开酒吧这位名叫钱莱,二十五六也算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的啤酒肚却已经初见雏形了,明明“昨天”跟我打篮球时,撩衣服擦汗还有小姑娘为他尖叫,酒这玩意确实要少沾。
我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学到了正向的一课。
边上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斯文的这位,是“昨天”跟我抢篮板时,把我推摔了那货,名叫谢敬东。从前他不近视,被这眼镜一包装,更加有了几分败类气息。
谢敬东发了一圈烟,张口就跟我谈工作。
没发给我。
我怒了,他奇了,“哟,您不是戒烟了吗?”
二十五岁的我原来活得这么没劲。
不过遇到这么糟心的事,这一整天下来,好像是没想起抽根烟冷静一下。
“合不合作的,先放放。”我自顾自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娴熟地点燃,隔着一口仙气飘飘的雾,我说:“我遇上了点麻烦。”
狗友中的第三人,名叫张顺理,翘着二郎腿,一拍胸脯,“有事您说话。”
其余两人纷纷附和,看着够义气,那一个赛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分明是等着看好戏。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啊,于是我跟他们讲起我奇幻的穿越经历,“我一觉睡丢了六年,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十九岁。”
我指着梳着背头的谢敬东,“你当时头发烫坏了,剃了个寸头。”
我又指了指钱莱,“你当时穿了件白球衣,大东撞我时,我拿你当垫子,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球场上扔的草莓印你身上了,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大出血了。”
我皱眉想了下,最后看向张顺理,“你没来,说要跟女朋友约会。”
大事上我从不开玩笑,他们的表情随着我逐渐严肃的语气而正色。
那些醒来时还无比清晰的记忆,正被六年的时光,快速混淆着,我捡着自己还记得事说,最后以临睡前,看得那场足球赛作为总结:“欧冠四分之一决赛,波尔图对战拜仁,拜仁被吃得透透的,波尔图主场3-1,气得我砸了半天枕头。”
我没理没据的推测,“我怀疑就是因为我被气的没睡好觉才穿越了。”
前面那些本人都记不清的陈年往事不可追忆,这场比赛却有迹可查,张顺理翻着手机,大呼小叫,“还真对上了。”
谢敬东嗤笑,“那你气得还真是有点早。”
手机屏幕上显示,球赛对决的下半场,我支持的球队7-1了对方。
我嘴上呵呵,心里脏话。
张顺理咧着嘴乐,“这么一看,峥哥是活泼了些,有十几岁那吊儿郎当的味。”
几人顺嘴唏嘘了一番少年时代的轻狂。
钱莱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酒,凝着眉看了我半晌,问出了一个哲学性的问题,“那你还是你吗?”
人的一生当中,生理机能随着细胞一直在更迭代谢,身体不过是外在的躯壳,本我的意识才是真正的自我,简而言之,我始终是我,与其说我不想对二十五岁的我负责,倒不如说我不想对将我“抛弃”的六年时光负责。
干着工程建设,讲求风水学的张顺理,宣扬愚昧的封建迷信思想,“你这种情况要不要找个大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