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弄不清延景明力道的顶峰,只怕打出的剑还是要被延景明折断,他怎么也得有个预估准备。
可这问题,延景明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从未去试过自己力气的深浅,只知道他小时候练武时,控制不好力道折断武器是常事,除此之外,母妃从不让他学习那些过于Jing细的活计,母妃总觉得他会将西羯国中极为珍贵的工具弄坏。
而今他年岁稍长,也能更好控制自己的力气了,可就算如此,他在同温慎之学写字时,还是弄断过很多枝毛笔。
想到此处,他又觉得这都是温慎之的过错。
若不是温慎之同他说下笔要有力道,他又怎么可能将毛笔按断呢!
延景明仔细思索未果,温慎之却有无数的例子可以和铸剑师说。
在这件事上,他可太有发言权了。
“两三只羊,扛起来就走,不在话下。”温慎之认真严肃同铸剑师说道,“拉断过少说十张弓,手投羽箭打碎过瓷瓶。”
铸剑师:“……”
“按断过十几把毛笔。”温慎之想起来就害怕,“写字时用毛笔戳穿过好几张桌子。”
铸剑师:“……”
延景明小声嘟囔:“都怪你。”
温慎之却好像没有听见延景明的话,认真想了片刻,再为自己上头的例子加上一个了不得的实施状态。
“很轻松。”温慎之说道,“也就两三头羊吃力一些。”
铸剑师看延景明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太子妃真乃当代猛士。”铸剑师发自内心感叹道,“勇猛神武,旁人难及。”
延景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也就一般般吧。”
铸剑师又转头看向了温慎之,心中对温慎之的敬佩之意,远比对延景明还多。
若延景明是神武猛士,那温慎之就是看似普通,实则深藏不露,令人震撼。
太子同这样可怕的西羯人一道生活,竟还能留得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曾有什么残疾……
他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
铸剑师又同延景明讨论了一会儿这剑锻出来后的具体模样。
他大致摸清了延景明的喜好与想法,也清楚待两三日后温慎之登仙山祭天,而后要不了多久他们便要返回京城,这时间如此紧迫,他恨不得立即赶回去锻造这“剑”,方要起身告退,延景明却欲言又止喊住他,有些犹豫开口,问:“泥……可不可以不铸剑啊?”
铸剑师不明白延景明的意思。
延景明不知如何解释,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一挠头,小声问:“你阔不阔以,把这个打成刀的样子……”
他越说声音越小,细想之下,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要求,显然都有些过分。
他先前听知州说过,这铸剑师好像只铸剑,不锻造其他武器,今日他令这铸剑师锻造这奇形怪状的玩意,也仅仅只是擦着外形像剑的边,实则并不是剑,铸剑师忍了,他却又要得寸进尺,希望铸剑师将这兵器的外形改成刀。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延景明清一清嗓子,决定不再为难铸剑师了,他便道:“米有事,泥走吧。”
铸剑师:“……”
铸剑师欣喜若狂。
他迫不及待追问:“太子妃您好像更喜欢刀?”
延景明眨了眨眼,道:“对哇。”
他可喜欢大刀了!
挥起来范围大不说,看起来就很带劲,那震慑力绝不是剑可以比拟的,只不过他人在中原,不好用大刀,便只好将自己对于大刀的喜爱寄托在中原的长刀上,毕竟中原的长刀看起来虽然是细了一些,可也是很威风的呀!
铸剑师迫不及待道:“太子妃!草民不锻刀!”
延景明一下心虚,急忙点头,道:“窝……窝知道的,窝不会为难泥的……”
铸剑师:“可草民的师兄,他锻刀啊!”
延景明:“……哎?”
“太子妃放心!草民的师兄就住在山上!”铸剑师极为高兴,“草民现在就拿着这图纸去寻他,太子妃返回京城之前,我们一定能将太子妃想要的刀锻出来!”
这是天降大喜,延景明不由也跟着激动起来,道:“尊的嘛!”
铸剑师拍着胸脯同他保证。
“太子妃喜欢什么样的刀。”铸剑师说道,“您画下来,草民现在就去寻他!”
真好!
铸剑师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他先前还在担心,这太子妃一身怪力,若是他打出的剑再断了,太子妃责怪他可怎么办?
可太子妃不喜欢剑,太子妃喜欢刀!
师兄打的刀,断了就断了,他至多算是个烧炉子的从犯,死道友不死贫道,死师兄也不能死他!
……
待铸剑师离去,延景明稍稍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喜庆,这才转头看向地上的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