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斜着下的,贺听裤脚全shi,檐上不时砸下几滴偌大的雨水,正中鼻梁,再散开跳到胸前。他怕二七淋shi生病,转去面对墙壁,于是雨水啪嗒落入后劲,顺着背脊线滑到腰间,冰冷入骨。
也不知站了多久,在漫天风雨的喧嚣里,他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贺听!”
一声,两声,混着雨水掉进水泥地里的声响,清晰可闻。他察觉这不是幻听。
遽然间后背不再落水,脚下一分地成了净土。贺听转过身,只见姜信冬举着伞站在离他不过一尺的地方,背景是粗暴得不分丝缕的雨水,像灰蒙蒙的水幕,但是来人的眼里却发着光,贺听挪不开视线。
“雨太大了,”姜信冬说着又把伞举得离贺听近了几分,一只手掌有力地握住贺听肩膀,把人往伞里带了带,沉声道,“先去我家。”
“方便么?”贺听头发被淋得半shi,睫毛shi润,细小的水珠顺着两颊滑下,在他光洁的皮肤上反射出微弱的细腻的光泽。
护着二七的眼神倒是十分坚定。
姜信冬心尖没来由地软了一下,把人揽过来:“方便。”
雨依旧哗啦啦地下,伞沿的水串坠得飞快。两人撑着同一把伞,并肩而行,贺听心里飘起许多璀璨的星星点点。
一扭头,视线正好对上姜信冬挺立的鼻尖,再往下就是轻抿的唇角。
有那么一个须臾,他只想要吻上去。
在雨水连绵,空气沉闷的夏日,他想吻上去。
“看路!”
旁边人的提醒声刚落,贺听脚下碰到一块凸起石子,没稳住,一个踉跄崴了脚。
幸好姜信冬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肩膀,人没倒下去。怀里的二七也是一惊,蜷缩成一团。
“……”贺听自觉得很丢脸。
“没事吧?”姜信冬还握着他的手臂,坚实炙热的温度透过棉布摩挲在皮肤上,弄得贺听心有些痒。
“没事。”
“小心点,”姜信冬收回手,再次提醒他,“这条路很多碎石子。”
“嗯。”
走进电梯,贺听才发现姜信冬大半个身子都shi了,想必刚才伞是偏向贺听这边的。
他自己半条裤子也在滴水,整个电梯里只有二七没淋着雨。
两人对视,再一齐望向二七,笑意在脸上敛开。
“谢谢。”贺听又重复了一遍。
平日里他可以和许铭怼来怼去,也可以和宗故开些不着四六的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姜信冬说得最多的却是这两个字。
“小事,”姜信冬轻描淡写,突然想起什么,半开玩笑似的扬起嘴角,“真想谢我,平时上课少发呆多动脑。”
“哦,”贺听撇开头,回答得十分敷衍,“再说吧。”
姜信冬:“……”
孟半梅和一条金毛站在门口等他俩。她手里握着两条毛巾,一见人回来就赶紧寄给他们,嘴上叨叨着:“淋shi了吧,赶紧擦擦。”
二七一见着金毛就激动得不行,两条狗在门口玩到了一块。
“我妈。”姜信冬冲贺听使了个眼色。
“阿姨好。”贺听难得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一回。
“我家狗,胡豆。”姜信冬蹲下去撸了几把金毛。
“快进来,”孟半梅给他摆好拖鞋,稍微打量了一遍贺听,感叹道,“小贺皮肤真好。”
“哎。”姜信冬无奈,夸什么不行夸皮肤好,人家又不是女生。
孟半梅选择性忽略他,继续和贺听对话:“雨太大了,一会儿就在我们家吃午饭吧。”
“会麻烦吧?”贺听也学着客气起来。
“不麻烦,”孟半梅把门合上,瞥见贺听衣服后背全shi,裤脚也全是水,便冲屋里的人说:“冬冬,拿件衣服给小贺换了。”
姜信冬目光落在贺听脸上,他不太确定像贺听这种住在寸土寸金豪华公寓里的富家子弟会不会有洁癖,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但是贺听什么表情都没有,更没有拒绝。
姜信冬就当他是默认了,去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T恤丢给他。
即使刮风下雨,七月的热度不减,背后的衣服黏在肌肤上,贺听很难受。
其实姜信冬的顾虑没错,贺听挑三拣四,不喜欢陌生人触碰,更不会随便穿别人的衣服。
但是姜信冬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意外,是特例。
窗外大雨滂沱,贺听关上卫生间的门,换上姜信冬的T恤,浑身包裹在某种特殊的洁净清爽的气味里。
就好像……和对方拥抱了一样。
他靠在门边默不作声地合上眼,幸而窗外雷鸣声大作,盖过了心头翻云覆雨的怔忡,有什么汹涌澎湃的感情仿佛要溢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比任何时刻都清楚,他喜欢上姜信冬了。
孟半梅五十好几,头发简单地盘起,面上总是带着笑。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温馨,午饭做了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