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可玄武之变,退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能成之事并不少,”季思替人将空的酒杯斟满,轻轻推回原位,抬起眼眸,“主要是看王爷是如何想的了。”
“怕只怕季大人一片盘算要落空了,”李弘煜将酒杯推了回去,“我比无心皇位之争,亦不想掺合其中,季大人今日所言便当做没听见,往后莫要再提了。”
未曾想季思听着这番话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下官失态了,人各有志,不便强求,王爷何等风光霁月,怕是这皇位送到王爷面前,王爷也能转身离开,不像我等俗人满身名与利,在王爷面前实在是自惭形愧。”
他语气十分诚挚,听不出半点嘲讽,李弘煜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抿紧唇,却未接话。
季思咧开嘴乐道:“便不说这些,听闻王爷过了正旦便要回曲定了,算来也就小半月了,今日就算提前替王爷饯别吧。”
“何人同你说我要回曲定?”李弘煜不明所以的反问。
“王爷不知晓,”季思有些讶异,“前不久听皇上提及此事,说是淑嫔要求的,还以为……”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季思反应极快,连忙顾左右而言其他,“许是我听错了,听错了。”
他并未听错,也是有意在李弘煜面前提及。
果不其然,后者脸色Yin沉下来,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轻笑着说:“季侍郎有心了,那今日便不醉不归,听闻漳州喜甜,也不知这些个吃食可还合胃口。”
“王爷有心,下官敬王爷一杯。”
二人心思各异,吃了几杯酒后李弘煜便寻了由头离开,到门口时季思却出声将人唤住。
他止了步,回首朝着季思笑笑,“季大人可还有事?”
季思单手撑着头,有些微醺的目光落在李弘煜身上,好似醉的有些糊涂了,还小小打了个酒嗝,声音极轻的说,“王爷同下官当真以前未曾见过?”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李弘煜眼神微暗,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却讶异的摇头,“季大人怎会这般想?”
“王爷也知晓我伤了脑袋,总觉得忘却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每每想起便头疼欲裂,”季思指了指脑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近日却时常梦见一个人影,这实在是巧,刚刚瞧见王爷背影,竟有三五分相似,才有此一问。”
“世间相似之人如此之多,也并不为奇,”李弘煜故作轻松道:“不知这人同季大人是何干系?”
“是何干系?”季思摸着下巴沉思了会儿,朝着人展颜一笑,“瞧着像我重视之人。”
李弘煜心头一震,未有防备的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千算万算没想到季思会这般直接将此事说出,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正欲开口时,季思又噗嗤一笑,“王爷莫不是当真了?下官说笑而已,既然王爷还有事那下官便不多留了,王爷慢走。”
这人口中所言像真亦像假,真真假假让人难以确定,李弘煜深深看了季思一眼,眼中所含情绪复杂深沉,教人看不透,最终也只是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季思端起酒杯却未饮,只是拿在手中把玩,余光瞥见从酒楼走出来的李弘煜,也未移开,直到人消失在视野中,才仰头将酒饮尽起身出了酒楼。
季思探究的目光不掩丝毫,李弘煜能清晰的感知到却未回身,直到走远了些那道目光才消散。
秦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不远处,见人走近便迎了上来,转眼间便驶出了这片街道。
阿鲁坐在一旁,望着对面闭目不语的人,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主子神色不大好看,可是那季不言说了什么?”
说罢,像是又想到什么,连语气都变得慌张起来,“莫不是他想到了什么?”
李弘煜掀开眼帘,目光深沉,远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儒雅温和,倒像是一块儿严冬的冰石,连语气都未带一点温度,“你说一个人若是伤了脑子,可是会连习惯和爱好都有所改变?”
“属下不知,但世上也有大病一场后,彻悟过来痛改前非之人,许是伤了脑子也会如此吧。”
听着这番话,李弘煜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好似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当真是我猜错了?季思还是季思?”
话说的没头没尾,阿鲁知其本分并未多言,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在李弘煜缓缓他时才出声。
“让你问的事如何了?”
“自打太子去后,皇后便是疯疯癫癫的模样,皇上虽留了她一命,实则却由着她自生自灭,凝香姑姑说,她在冷宫过的不大好。”
“凝香,”李弘煜念叨着这个名字,“除了让你问的,她可还同你说起别的吗?比如要本王回曲定?”
虽不知李弘煜为何这么问,阿鲁却认真的摇了摇头。
得到了答复,李弘煜露出一抹苦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她,当真在逼我。”
话中这个“她”阿鲁好似知道是谁,垂下眼眸不好接话。
李弘煜隐忍蛰伏多年,喜怒收放早已炉火纯青,失态不过转瞬间便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