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绿光游动,如长蛇伏岸千里。
千仞浩瀚如浪流动,天地之间尽皆葳蕤光影。
尧青迅速低下头,躲到一边。
眼前是混乱的,脑袋是浑浊的,视线是模糊的……
他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Dad, I want to eat ice cream…… ”
尧青撑在售卖柜上,里面陈放着各色包装可爱的冰淇淋。
男人牵着女孩的手,依依走近,出口仅此一条,尧青压低帽檐,迅速擦肩走过。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多余的欧元硬币吗?”
男人略含歉意地叫住了尧青,掏出一沓纸币,“我拿三倍价同你换。”
见眼前人不说话,他又换用英语问了遍。
尧青将兜里仅有的几个硬币给了他。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
男人满含感激地鞠着小躬,眼前人将脸捂得密不透风,就这般怕冷吗?
他抽出几张纸币,递了过去,尧青没多想,支出手将钱接了过去。
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攀附着两道白色的伤痕。
因着年岁的缘故,疤痕已变浅变淡不少,只是仔细看去,还是不难发现。
尧青忙拉了拉袖子,试图遮挡住那一片狼狈的破绽。
他拽紧纸钞,正要扭头离去,却听见男人喃喃唤道:“你……”
尧青旋而回身,欲扬长而去。
岂知男人并未给他离去的机会,而是像过去那样,拽起他的手,一把扯下他头上的兜帽。
风雪见归人。
濛濛飞屑里,尧青唇色微白。
如雪的肤色仿佛与雪融化在一起,轻薄得有些失真。
“尧青……?”男人仍不敢确信,神色复杂:“您……您是叫尧青吗?”
尧青定住神,本能地摇了摇头。
他不敢吱声,不出声——不出声是他最后的倔强。
“不你就是他。”男人上前一步,从上到下,从眉到眼,细细打量过去,眸色坚定。
“你就是尧青,你就是他对不对?”
男人握住他那熟悉的手腕,尧青晃神看去,见男人手上戴着一只花纹Jing巧的银手镯。
“Dad……ice cream……”
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可怜楚楚地指了指售卖机。
男人柔声道:“Daddy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给Daddy十分钟好不好?”
女孩乖乖跑到旁边同其余孩子玩起了雪。
纷飞的碎絮吹在两个男人身间,无名的悲壮与惨烈。
“好久不见……”尧青涩涩开口,怀抱相机的手稍镇定了。
男人噗嗤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好久不见呐……”
“你……成家了?”尧青看了眼那女孩,粉雕玉琢的,五官还真有几分某人的神韵。
刘景浩说:“哪儿能啊,老邹的孩子。”
“可我听她喊你Daddy……”尧青腼腆笑了笑,“成家也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心里是高兴的……”
“干爹可不就是daddy吗?”男人横眼瞧了他一眼,砸吧砸吧嘴,感叹道:“几年不见,尧青,你胖了,也老了。”
“你不也老了?”尧青低头咬着手指,“不老那不得成妖怪了?”
“你还好吗?”男人问,“前两年听邹志辉说,他在飞机上遇到过你一次,说你穿着那身乘务长制服,好家伙,满是神气。”
“我还好的。”尧青挽了挽鬓边刘海,笑容愈发苦涩,“我就不问你好不好了,你的经历都写在脸上。邹志辉告诉我……你过得并不太好。”
“那还能怎么样?将就着过呗,哈哈。”
男人吐了吐舌,一如从前那般顽劣。
“离开长阳后,在做什么呢?”尧青放下啃到一半的手,目光闪躲,他仍没有勇气,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遇。
刘景浩说:“我在悉尼开了个小画廊,兼职搞点艺术品拍卖。说出来老邹他们都不信,说我一个大low逼,居然搞起了艺术品,那咋地,谁说Low逼不能追求高雅?你说对不对?”
“只是这样吗?”
尧青将目光拉回到跟前,一点点,一点点正对上男人的眼。
好像也没那么想象中那么可怕。
“你撒谎时还跟以前一样,演技拙劣。”
刘景浩呆呆然抿下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我曾经认识了一个人,他最大的梦想是开个画廊。可是那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困在天上。于是我就想,我在地上开画廊,他在天上能够自由地翱翔,这应该是……应该是我能为他所做的全部……”
“那你有没有问过那个人,他待在天上,到底开不开心?”
“其实我觉得……”刘景浩走到售卖机前,手动打了三个冰淇淋甜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