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雪中哭红了眼。
迷惘间,怀间嗡嗡一震,是新邮件的通知。
尧青痴痴然擦过眼角,抬手划开屏——
“恭喜尧青(工号9937),您已成功通过长阳21年度冬季国际干线洲际航班考核,请及时携带以下证件于总政X号基地秘书办报告任职,并在31天内完成交接与体况测试。与此同时,感谢您对长阳多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
感恩一路同行,前方之路光明灿烂,愿长阳与你同在。”
与你同在。
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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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晚十八点,双更,直通大结局。
第72章 终章(上)
六月里的荆川,三伏正盛。
惊天卷地的热浪如洪水猛兽般拢压全城,使得这座城市的任何一处都滚烫如火。
男人手持黑伞,遮住这鼎烈的日照,一身黑色西装紧贴在身上,他抬手擦了擦汗,依次向来宾鞠躬问好。
足够毒辣的天气,不一会儿就让人满头大汗。有人不放心地跑过来,要替他的班,只见那男人摆了摆手,继续搁在日头下站着。
哀乐舒缓响起,紧接是牧师略带沙哑的话音------
“仅让你我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最悲恸的心情,一同悼念我们失去的尧桂玉女士。她的来生,一定会沐浴在爱与慈悲之下.......”
男人垂耳听着内场里神圣的祷告声,站在墓园口,静静地抽完了最后一支烟。
“师父。”高露洁打着遮阳伞里来,小肚微凸,她的身后跟着个一脸安态的徐竞泽,“你要不要过来,让老徐顶你一下?”
女人望了望天,忧心道:“你已经站了快两个钟头了,不然中暑了。”
尧青拿出汗帕,擦了擦,喑哑道:“不碍事的,我再守一会,一会儿就进去。”
“那你一定要来啊......”女人抚了抚肚子,与旁边人相看一眼,把身子转了回去。
今天是尧桂玉出殡下葬的日子,说来可笑,就在他三月前被某人赶回荆川的那一晚,他接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则通知。
一则是晋级洲际线的升职邮件,另一则,就是女人突然病危的接诊通知。
尧青连夜拖着行李赶上班机,赶回荆川。
人们都说世事无常,尧青不信,到最后却还是被验证了。
尧桂玉苟延残喘了两三个月,最后还是静静地合上了眼。
母子二人在床头握手言和,只是事已至此,言不言和也没那么重要了。
经历这一番捶打,尧青已几近麻木。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就像出殡这天,他只是不停鞠躬致谢,向每一位来宾展示最后一点正常人该有的理性与秩序。
坐席表是高露洁和尧青一起定的,高露洁一个座次一个座次对过去,发现一个极中心的位置上一直空着。
按理说临时拒参追悼会也是常有的事,但高露洁却发现,连丧帖都多了一份,不知是原来备给谁的。
尧青从早站到晚,那个位置还空着。
那份丧帖也一直被他握在手里,没发出去。
月亮落下了,他也回了头,空荡荡的墓园里只剩下清洁工在打扫。
男人站在坟前,一支接一支抽着烟。
“你好......”
寂林里,尧青正发着呆,旁边走近一对母女。
“不好意思啊,我想问下......”那女人生得温婉,开口时一嘴浓厚的安徽口音:“你知道尧桂玉.......尧女士的墓在哪里吗?”
尧青微微一怔,放下香烟,看了眼她身后的小姑娘。
左不过五六岁年纪,穿着藕粉色的小蓬蓬裙,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男人心里某块地方突然开始塌陷,经由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他方开口道:“你们是.......?”
“我们是从香港来的......”女人抿嘴笑笑,露出一丝略带愧疚的表情,“童童,叫哥哥。”
“哥哥......”女孩甜甜地唤了他一声,飞快把脑袋藏到女人身后去。
尧青深吸了一口气,似验证了心中所想后,他恍惚道:“你们.......”
“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抱歉,尧先生,现在才赶来打扰你们母子。”
尧青涩涩然接过她手里的信封,里头装着一截残缺的一家三口之照。
父亲的位置被横刀剪去,只剩一个镂空大洞。
似能吞噬一切。
从前憧憬了千百次的重逢,如今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尧青总觉得缺了些冲击的味道。
女人面露憾色,口吻淡淡,“其实这些年,我心中也有许多不甘。我一直很想看看,你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你到底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