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十余载,姥爷和姥姥就和普通的夫妻一样,养家糊口,生儿育女。没怎么读过书的姥爷为了能让姥姥多认几个字,甚至还自学了高中课本。
姥爷快要走的那一天,他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澄清,他认出了姥姥,颤抖着手把她叫到病榻前,紧紧握住那双彼此搀扶了一辈子的手,艰难地问:“有余,跟着我,这辈子吃饱了吗?”
姥姥只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比别人发育得晚,但在姥爷眼里,他的有余始终是那个第一次去他家里问什么都只会摇头的小哑巴妹妹。
“饱,太饱了。”姥姥哭着回答。
“名字会写了吧?”
姥姥摊开姥爷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当年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会写就好。”
“知道咱家在哪里吗?出去玩一定要回家。”
“下辈子...我还做你哥。”
姥爷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还不等姥姥说完家庭住址,他就彻底咽了气,死在他们相遇的第六十个年头。
姥姥说,姥爷去世那天下的大雪,她在姥爷带她回家那天也见过。
每年清明节扫墓,姥姥总是让我们先离开,让她和姥爷单独说说话。
我曾偷听过姥姥的自言自语。她总是锲而不舍地数着姥爷离开的日子。她说姥爷比她多活了十年,多吃了十年的苦,等她把这十年活足了,她就去地下找他。
今年已经是第六个年头,姥姥的身体已经明显大不如前。
我妈常说姥姥虽然智力不比其他人,但却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幸福,就是因为这么些年,一直有姥爷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来。
或许是从小听着姥爷讲他和姥姥的故事长大,我也想成为姥爷那样的人,不管遇到怎样的大风大浪,也不会丢下另一半不管。
然而从小就以姥爷为榜样的我最终也只从他身上学到了分毫。
在我向家里人宣布我和张开霁的关系后,不出意外,姥爷和姥姥是唯一没有反对的人。
就在前几日去看望姥姥的时候,她还问我怎么没有带张开霁一起去见她。考虑到姥姥的身体,我和张开霁离婚的事并没有告诉她。
面对姥姥的关心,我明明有很多种可以搪塞过去的办法,却始终无法开口撒谎,最终还是受不住内心的谴责,匆匆逃离了舅舅家。
我到底是在怕骗不过姥姥,还是骗不过自己呢?
往事一一浮上心头,其中不乏酸楚和害怕。
我挣扎着起身,从藏在衣柜角落的盒子里找出婚戒戴上,而后重新躺回床上,这时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我颤抖着想,我是不是也要开始回光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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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不好完全可以批评,大家不要觉得说了我哪里写得不好,我就会不开心会生气。不会的。
因为我文化水平有限,写不了什么优美的句子和让人读得酣畅淋漓的文字,大家的批评其实对我而言也是一种鼓励的方式,我也想变得更好,能对得起大家的期待,所以请务必畅所欲言吧。
第50章
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我对前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看着眼前有点陌生的环境,我才从随后进来的老妈嘴里得知,我昨晚突发癫痫,被孟兮只送来了医院。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张开霁昨天有事去了邻市出差,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吃过药感觉浑浑噩噩有点不舒服,所以很早就躺下了。然而睡得并不踏实,整夜都在做光怪陆离的梦。我记得我中途似乎醒来过一次,再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是我确诊癌症后第一次癫痫发作。
我妈收到消息后,急得当场就晕了过去。她哭着说,如果不是孟兮只刚好从外地回来,带着特产上家里找我,没见着我不放心,我可能就已经离她而去了。
听到是孟兮只送我来的医院,我松了口气,无比庆幸张开霁当时不在家。尽管癫痫发作会丧失意志,无法自我控制,但我仍然不愿意让张开霁看见我如此丑陋的一面。
我妈听到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瞒着张开霁一个人受着,大骂我们是孽缘,然后哭着离开了病房。
孟兮只从昨晚就一直守着我,怕我又突然发作,到现在还没有睡过觉。
我看他满脸憔悴,便让他先回去。
认识这么多年,他几乎没在我面前发过脾气,这一次他却怒不可遏,站起来直接把手机砸向了墙面。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仍然压不住孟兮只的怒气:“顾文西,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就非要看着我们所有人都为你急得打转,你才能成熟一点吗!?”
孟兮只的质问狠狠刺痛了我。我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我也没让你们担心我啊,你要觉得我麻烦,你就别管我呗。”
对于如此油盐不进,破罐子破摔的我,孟兮只也只能咬咬牙,捏紧拳头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