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栎又捏着勺子凑上去, 把粥往江意唇缝里送,白色的米粒根本进不去, 都顺着下巴滑下。
粘稠的米汤毫无阻拦流到颈侧,温热附上,双唇轻抿,一粒米都没浪费。
“祁栎。”江意开口,干涩的喉咙声音嘶哑难听。
祁栎动作猛地顿住, 坐起身直勾勾看着江意,眼中有压抑的热烈。
这是这半个月以来,除了被迫,江意第一次主动喊他的名字。
“嗯?”他鼻息都有些不稳,强装不在意地发出疑问。
江意艰涩开口,“我不想吃东西。”
“是不合胃口?”
祁栎语气已经温柔了许多,甚至还有些哄着他的意思。
江意突然就忍不住了,堤坝最后一层脆弱的抵御终于崩溃。这半个月来他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疼痛。
就像有一个人,总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可是你不知道这一棒子什么时候落下,更不知道挨了打会不会有甜枣。
江意心里的防线彻底土崩瓦解,所有负面情绪一齐涌来。
大颗的泪珠从他眼中滚落,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让我饿死吧,行吗?我受不了了,太疼了,祁栎。”他带着哭腔,向祁栎恳求。
心脏猛地一颤,祁栎将碗放在一边,伸手去给江意擦眼泪,不想对方躲开了他的动作。
原本自入魔以后,他的情绪多是负面占主导,可此时却无端生出一丝怜惜。
祁栎压下这一点不该存在的情绪,手掌钳住江意的下巴,拇指用力擦干他脸上的泪水,“你该受着,别想摆脱我。”
江意通过朦胧的泪水去看祁栎的脸,恨得牙痒痒。
等离职了,看我打不打你。
但现在,他只能可怜兮兮地流着泪,恳求道:“你都这么恨我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手上沾了冰凉的泪水,祁栎心里那一丝怜惜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再疯狂滋长,妄图将他冰冷不化的心脏整个包裹。
空气有些凝固,只有江意的抽噎声。
蓦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袭来,祁栎神色一变,把江意护在怀里朝外面看去。
天帝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错愕。
“我打扰你们了?”他问。
江意简直像看到亲人一般,朝天帝伸出手,喊他。
祁栎不悦地把江意那条布满痕迹的胳膊捉回来,瞪着天帝。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你把他带走,我就必须要将你消灭。”天帝这么说着,神色有些为难。
你能不能打过他啊?江意想起祁栎的身世,啜泣着替天帝担忧。
“你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我可是被剔去了神骨,而他现在可是好端端的在这。”祁栎扶着江意的肩膀,圆润的肩头上还有他的牙印。
祁栎拇指轻擦,引来怀里人一阵颤栗。
天帝脸色有些怪异,他看着江意,问道:“你没告诉他?”
看见江意躲避的眼神,天帝心下了然。
“你知道剔下神骨是什么下场吗?
最好也是像成浣那样,化回本体。怎么可能还能让你维持人形,承受你这一身魔气?”他说道。
什么?
祁栎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难道说,他的神骨,还在体内?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但是并未摸出什么区别。
“你当时应该是想骗成浣吧?随便找了个玩意代替神骨,想先稳住成浣,最好祁栎能够趁机杀了他。
结果没料到自己被弄了个抽取修为的下场。”天帝调侃地看着江意。
江意心中一惊,这人竟然什么都知道。不过也正常,毕竟他是天帝。
虽然猜的不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吧。
当时他的确找了块石头骗衔莲,想借他拉祁栎的仇恨值,最好能让祁栎将衔莲和他一起杀气。他也没对祁栎使出什么恶毒的术法,只是后来被衔莲控制住,没来得及解,竟让祁栎意外入魔了。
“可我当时明明——”祁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这半个月他对江意的所作所为,只是单纯的伤害,甚至是以怨报德……
祁栎突然不敢看江意了。
不敢看他被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的身体,通红的眼眶,和神色中的痛楚绝望。
祁栎逃避似的,看着江意腕间的红绳,微微用力,绳子便消散如尘。没了红绳的桎梏,那白生生的腕子上却还留着一圈红印,刺的祁栎眼睛疼。
“对不起,我……”他抬起头,伸手接住江意下颌滑落的一滴泪,顺着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江意也是没了束缚加上仗着天帝在,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把抓住祁栎那只手,放在嘴边狠狠咬上去。
他也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