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睁开眼睛,神色微怒,刚要说话,外面就传来扶游的声音。
“兄长?怀玉?”
怀玉怔了一下,随后笑出声:“看来我也能出去了。”
他站起来,跑到牢门那边,从铁栏杆里探出脑袋:“扶游!这里!”
扶游一身华服,站在走廊上,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哭声包围。直到怀玉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朝他们这里跑来。
他实在是不太习惯穿这样的衣裳,跑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要摔倒了。
秦钩紧跟在他身后,原本还有在走廊上铺地毯的侍从,可是地毯铺得太慢,扶游跑得太快,他直接跑到前边去了。
扶游飞奔上前,抓着栏杆,喊了一声:“怀玉?兄长?”
怀玉应了一声:“我没事,他也没事。”
可扶游显然还是不放心,因为晏知没有过来,他只是坐在角落里。
扶游放轻声音,唤了一声:“兄长……”
可是晏知没有回答。
扶游回过头,就撞上秦钩。
秦钩靠得很近,扶游想了想,试探着问他:“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秦钩点了点头,抬手让狱卒过来开门。
牢门打开,扶游跑进去,在晏知面前跪下,抱住他:“兄长。”
晏知没什么生气,扶游问:“兄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病了吗?”
他一说这话,秦钩便抬手让太医上来,给晏知看看。
扶游抓住他的手腕,递到太医面前。晏知却收回手,抬起头,看向扶游的目光说不出的难过。
“成王败寇,本是寻常,扶游,你不必如此。”
扶游摇摇头,目光坚定:“我要兄长和怀玉都活着。”
他回过头,看向秦钩:“可以把他们两个放出去吗?只是他们两个。”
秦钩点头:“当然。”
他抬手,让侍从们过来,把晏知和怀玉请出去。
怀玉倒是高兴,还朝西南王挥手道别。晏知不肯走,就被侍从直接抬走了。
扶游担心,刚要追上去看看,就被秦钩按住了。
“太医跟着了,不用担心。”
他握着扶游的手,走到走廊上,踩着地毯,经过一个个关着死囚的牢笼。
*
扶游把晏知和怀玉安置在一处宫殿里,请太医来看诊。
扶游握着晏知的手:“兄长,反正我已经回来了,你别这样。”
晏知却道:“原本是我棋差一招,你为什么要回来?”
“陛下说他现在喜欢我了,想和我成亲,我就回来了……”这话说来,扶游一点底气都没有,他自己都不信,“总之,我没有关系的,我已经出去采过诗了,兄长就当是我采完诗回来了。”
晏知定定地看着他,叫他没由来地有些心虚。
扶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等过几天,兄长身体好了,我就安排兄长和怀玉出宫,去晏家的新封邑,地方可能有点偏,不过总比在这里好。”
足够他们安稳度过一生了。
扶游是这样打算的。
一个月的牢狱之灾,叫晏知实在是没有力气深究,扶游也不准备跟他细说,再哄了他两句,就借口说要去看看怀玉,让太医好好照顾他,自己逃出去了。
他退出房间,关上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让他们留下参加你和我的大婚吗?”
扶游被吓了一跳,回过头,险些没站稳,被秦钩扶住了。
被抓住的时候,扶游反倒抖得更厉害了。
扶游定下心神:“我以为你想快点打发他们走。”
秦钩却看着他:“你不想让他们留下来?”
“不想。”扶游摇摇头,想了想,“之前两次成亲,不都是很简单的吗?又不用别人。”
他一向不会讽刺人,说话时一直都是眨巴着眼睛,正正经经的模样。
可是秦钩却在其中听到了莫大的讽刺。
前两次像儿戏一样的成亲,是秦钩自以为不喜欢,为了哄他才办的。
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扶游,真心想跟扶游成亲了,扶游却早已经默认,他们之间,就是儿戏的、敷衍的,见不得光的。
因为秦钩一开始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秦钩看着他透亮的眼睛,再也说不出重话。
他张了张口,最后只道:“这回是不一样的。”
扶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
*
这世道一早就乱了,不再是采诗官初立时的以礼乐治国,世家可以掌权,太后也可以掌权,只要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而自从去年冬天肃清刘家之后,秦钩大权独揽,又有兵权在手,在朝政上一向为所欲为,强迫世家分田地、交兵权、免赋税。
世家自顾不暇,和这些事情比起来,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