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鄞倒是对柯一宿很好奇,知名青年导演,他很喜欢的电影就是出自柯一宿之手,问了好些关于电影的问题。
凌安就在旁边抽着烟,没怎么搭话,想着下个月的角色海选。
柯一宿想起了最近的音乐剧:“你去看过了吗,怎么样?”
“神话题材,珀耳塞福涅被冥王喂了石榴……演员挺漂亮的。”
凌安记得是和严汝霏一起看的,舞台光怪陆离,“别的没有什么印象,一般般吧。”
快深夜,两人打算去酒吧买醉,在这之前先把程鄞送走了,后者哭笑不得:“这种事不能带上我吗?”
因为路途不远,凌安驱车把他送回程家,化身教务主任:“好学生就该早睡早起。”
“你喜欢音乐剧吗?”程鄞问他。
“算不上……”少顷,他又说,“我母亲是音乐剧演员。我去看过她的表演,最后一幕,她被哈迪斯掳走到了冥界,眼睛里含着一汪眼泪,脚边是石榴籽,她的母亲德墨忒尔和她遥遥相望。演得很好,台下掌声雷动。”
凌安的母亲不是林氏集团的陈兰心吗?那位并不是演员。
程鄞稍稍讶异,但没问出来。
下了车,他和凌安道别。
秦丝晚上叫了几个朋友到家里聚会,这会儿正把人送出门,母子俩撞见了,她倒没问程鄞去了哪里。
程鄞在她边上,进门时问她:“好像问这事不太好,但是,我之前听说凌安是私生子。”
“外边是这么传的。”秦丝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怎么了?”
“他姓凌,是「林」的意思?可是我怎么记得他们说,凌安是陈阿姨的……孩子。”
陈兰心和林氏集团的掌权人没有离婚,传闻凌安是陈兰心在外边生的私生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和凌安的说法冲突了。
秦丝问他:“你为什么问这些?”
“我就是好奇,算了,没什么。”
程鄞放弃了探索别人身世的念头,转头上楼,却手臂一紧——被秦丝拽住了。
他难得见到母亲如此严肃。
她一直是个慈母。
“程鄞,凌安和你说了什么?”她问。
“没什么啊……”程鄞愣住了,“怎么了?他跟我说,他母亲是音乐剧演员,我就想他妈妈不是陈阿姨吗,难道陈阿姨还演过音乐剧?”
秦丝脸上稍微松动了几分,重新浮起微笑:“还是不要探究这种隐私了。”
程鄞点头。
凌安一杯续一杯地喝绿色蚱蜢威士忌,约莫是醉了。柯一宿和他说道理,劝他苦海无涯,一句也没听进去。
到了半夜三更,酒吧也差不多打烊,柯一宿打算把他带回家,手机铃声响起,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按了接听,传出来一个冰冷的男声“你一晚上没有回我信息。”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他也不晓得这是凌安的哪位姘头,直接把手机开了扬声器搁在凌安手里,说:“醒醒,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凌安盯着屏幕瞧,听见了,没有任何反应。
他喝醉了就是这个鬼样,安安静静的,也不发疯,不怎么说话。柯一宿听见那边沉默了片刻,又问:“凌安在哪?”
柯一宿:“你是?”
“严汝霏。”
原来是正牌男友。
“他喝醉了,你来吧。”柯一宿报了个地址,挂了电话又与凌安说,“你男朋友来了。”
男朋友?凌安整个人愈发昏昏沉沉,脑海里顿时跳出那些破碎片段,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他在国内?在B城?”
柯一宿不解:“不然呢?”
凌安登时意识到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失望到不再说话。
柯一宿等了十来分钟,见到严汝霏走进来,他第一反应是——
凌安委实病得不轻啊,与赖诉分了,又找了个有些形似的,图什么呢。
“凌安心情不好就喜欢买醉,你想办法吧。”他把凌安的情况交待了,起身拿着钥匙往外走。
严汝霏向他道谢,自己坐在凌安面前。
“你要喝吗?”凌安也抬起头看向他,推了个空的酒杯在他面前。
因为喝酒不上脸,几乎看不出凌安喝醉了,只是眼神没什么焦距,脸色也不好。
“不喝。”他说。
回到车里,暖气烘烤,凌安有了睡意。
严汝霏低头,青年正靠在他身上,阖着眼,眼皮很薄、白净,能看见上边蓝色的细小血管,指尖划过时细微的颤抖令人心痒。
“你这时候就不听话了……为什么?”
严汝霏还是最喜欢对方安静的时候,不说话地望着他,或者睡在他身边。而不是和明星、导演在病房擦眼泪或者酒吧买醉。
“不知道。”凌安被弄醒了,恍然睁眼,低头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耳畔一缕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