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其实还是可以联系到席雨眠的,他有席雨眠的邮箱,有他的OICQ号码,上了大学以后,学校图书馆就有网络——可是,每当他打开对话的页面,他竟不知道该对席雨眠说什么。
问他妈妈怎么了?问他需要帮忙吗?可问了又能怎么样,他能帮上忙吗?
他最终也没有给席雨眠发任何一条消息——因为他非但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会拖席雨眠的后腿。
他是被免除了学费,可是住宿费和生活费还要自己筹措。他从上大学的第一天就开始勤工俭学,周一到周五都去图书馆上书,周末去外面给高中生当家庭教师。第一个学年他哥哥给了他住宿费,第二年开始他就不向哥哥拿钱了,他得到了学校最高等的奖学金和国家奖学金,再加上勤工俭学的钱,勉强够自己生活。
大学四年级开始,学生们开始使用人人网,但林驿桥没有自己的电脑,所以并没有注册账号,到了五年级时,他才注册了一个账号,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以同学的社交关系为基础的网站,就是开心网,他默默地注册了这两个网站的账号——席雨眠太低调了,他尽管加了他OICQ的好友,这几年来从来没见过席雨眠在线,也从未看到他更新留言之类的。他甚至觉得席雨眠是不是在使用另外一个账号。林驿桥也是登录了却总喜欢隐身的人,所以两人在社交网络上从未遇到对方在线的情况。
直到使用了上述两个网站,林驿桥才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席雨眠的动态。席雨眠不怎么出现,但他偶尔会给他们共同的朋友——张敬留言。
张敬经常在校内网或者开心网上更新自己的动态,林驿桥没有给张敬留言,可是自从发现席雨眠会评论张敬的动态后,他就经常打开张敬的主页。
席雨眠的主页是干干净净的,但是他给自己起了个昵称,叫作“被驯服的狐狸”,只要席雨眠还在使用这个昵称的一天,林驿桥就无法不联想到他送给自己的那本《小王子》扉页上写的那段文字。
有一次张敬更新了一条动态“第三次失恋,我这辈子没办法懂女孩子想什么了。”
席雨眠给他评论:“没事,我都没机会懂。”
张敬给他的回复是:“我没听错吧?你还单着?”
席雨眠的回复是:“哈哈。正是正是,惭愧惭愧。”
那是2007年的事了,当时席雨眠已经工作了两年了。林驿桥看到这条留言,打开席雨眠的主页,看到那个昵称,心里一阵疼痛。
他想给席雨眠留言,可是他不知道隔着网线,他能把话说到什么程度——他根本不知道席雨眠经历了什么。直到2008年的一天,他发现席雨眠的OICQ忽然更新了一条说说:天堂里的第1825天,我想你了妈妈。
那是这么多年,席雨眠唯一一次更新的说说,之前的那一条还是2000年时他刚注册时写的,那一条是“也许,小王子可以不必找寻他的玫瑰,因为他已经驯服了一只狐狸。”
林驿桥看见那条说说,失眠了一晚上。他的博士生导师问他想不想留校,他是很优秀的学生,尽管是临床型的,但他也利用临床以外的时间在做实验,导师觉得这个学生像个拼命三郎一样,一定是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想提携他一把。
可林驿桥对导师说,他家人在越省,他想回去。
导师一直以为林驿桥想留在帝都发展,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导师是觉得非常惋惜的,诚然有家人在越省需要照顾是个理由,可林驿桥读书这些年这么拼命,连女朋友都不交,这么踏实的人搞学术,本来绝对是前途无量。导师甚至还对林驿桥说过,假如他留校了以后,就会给他介绍个好对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谁能想到他竟然要回越省呢?
越省是出名的学术洼地,回去以后等于再也没有足够好的平台发展,真的非常可惜。
林驿桥那天和导师谈心,导师再度劝说他要三思,帝都和越省都在国内,他也有兄弟姐妹可以照顾家里人,就算有什么情况,回去也是方便的。林驿桥对导师说,他以前谈过一个对象,那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困难,当年他帮不上忙就来帝都上学了,他一直觉得很愧疚。
“可是这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没有你也走出困境了,你现在回去,别人说不定都结婚生子了呀。”
“他要是真的结婚生子了,我也就不需要回去了。”
导师劝说无果,最后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各选择。只看你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
“高中的时候我的班主任送过我一句祝福,希望我从心所欲,不逾矩。我想努力做到,我想够到心之所欲。请您原谅我的任性。”
三人在医院外的某条街找了一家早餐店,席雨眠要了份燕皮扁rou,林驿桥要了一份鱼丸,陈亮要了一碗粥,席雨眠先去把款给付了。取餐的时候,席雨眠帮林驿桥拿了鱼丸,林驿桥很自然地接过来就吃了。
吃早餐的时候,席雨眠直接把自己碗里的扁rou夹了几个放林驿桥碗里,说:“尝尝。”林驿桥也没说什么,夹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