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驿桥听席雨眠这样说,内心一震,抬头看席雨眠,后者正看着他。
席雨眠的表情很温柔,他看着林驿桥,举起碗,对林驿桥说:“桥兄,敬你一碗,敬你的度量,敬你的坦诚。”
林驿桥举起碗,和他的碗碰了碰,想说什么,最终也没开口,就把酒喝了。
“林叔叔,你知不知道,林驿桥的成绩啊,是全年级第一名,他可以考夏华大学和帝都大学的。”席雨眠得意的样子就像他自己的成绩有那么好似的。
“年级第一名吗?小桥也没跟我说。”林父也不懂夏华大学和帝都大学到底有多好,他心里还总觉得能考上杂罗的邮电大专,出来以后在邮局工作,就是一等一的厉害了。
“桥兄就是很厉害啊!”席雨眠一把勾过林驿桥的肩膀,另一只手给林驿桥的碗里倒满酒,“喝酒喝酒,桥兄喝酒!”
又喝了会儿,席雨眠靠在林驿桥肩膀上睡着了,林驿桥的父亲看他喝趴下了,就对林驿桥说:“小桥,把你同学背回去睡觉吧。”
林驿桥把席雨眠背在身后,穿过走廊,绕过大堂,到了大院西边的厢房最远的那一间土屋。喝醉的席雨眠可真不轻,手脚还不老实,胳膊总是往下垂,就着月色把他背到房间里,林驿桥出了一身汗。
房间低矮,还有个门槛,房屋里没有安装电灯,林驿桥摸黑摸到床边,把席雨眠往床上放。房间里实在太黑了,林驿桥回到厨房那儿拿了盏煤油灯过去照明。
厨房和父母的房间已经安装了电灯,可能是因为他在家住得时间也短,又住得特别偏,家里一直没给他的房间装电灯。
林驿桥把煤油灯放在桌面上,灯下的席雨眠一个人占据了差不多整张床,睡得非常熟。林驿桥凑近席雨眠的脸,灯光昏暗,他能感觉到席雨眠的整张脸都红得发烫,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紧闭的双眼上,呼出来的气都是带着浓重酒味的。
“你可太不能喝酒了。”林驿桥小声对席雨眠说,说完后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脸。
瘦削的、惨白的、紧闭着双眼的一张脸忽然浮现在他脑海当中,重合在当下席雨眠的面部上,令林驿桥的心脏像被锤击似的喘不过气来。
他举起煤油灯,看到的还是眼前的席雨眠,平静的、红润而健康的睡颜。
林驿桥失魂似的放下了煤油灯。他的脑中怎么会出现那么怪的画面?
他把席雨眠的身体摆好时,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明明是柔软的、有温度的身体,他的手却在颤抖。
“席雨眠,席雨眠,你醒一下好吗?”林驿桥拍拍席雨眠的脸。
席雨眠哼了一声,很勉强地睁开眼睛:“林驿桥,怎么了?”
“你喝醉了,睡得太……太沉了,我叫你一下。”
席雨眠睁开眼睛的时候,林驿桥安心下来了。
“你叫我,我当然就醒啦。”席雨眠微笑着,伸出手臂,圈住林驿桥的脖子,“林驿桥,林驿桥,你再叫叫我的名字吧。”
林驿桥被他圈着,重心都不稳了,整个人都倒在席雨眠胸前。他要撑起来,席雨眠却紧紧地搂着他,在他脖子旁边说:“林驿桥。”
“你先松开我吧。”胸口贴着胸口,林驿桥感觉和席雨眠贴合的部分都快烧化了,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指尖发麻而冰冷。
“我不可以松开你,林驿桥,我放开你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驿桥感觉脖子边上凉凉的,他摸了摸,是ye体。他安静地趴在席雨眠的胸前,席雨眠也安静地抱着他。
他不知道席雨眠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隐约觉得这句话是真的。
席雨眠眼中出来的ye体浸shi了林驿桥的头发,好像一世都流不完似的,悲戚的感觉爬上林驿桥的心头,在他的心中钻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多少眼泪往里流,似乎都没办法把它填满。
“你再叫叫我的名字好吗?”
“席雨眠。”
“嗯。”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圈在林驿桥身上的手臂渐渐地没有力量了。林驿桥从席雨眠身上爬起来,拿过煤油灯,照着他,他再次熟睡了。林驿桥执拗地观察着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都觉得自己病态了。
他只是喝醉了,明天就醒了。林驿桥一边这样对自己说,一边却又告诉自己:以后不可以让他喝酒了。
当天晚上,林驿桥在席雨眠身边躺着,一只手放在席雨眠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他能感觉到席雨眠的心脏沉着有力地跳动着,可是好几次,林驿桥睡过去了,指尖的搏动忽然消失,他就惊醒了。
惊醒那一刻的恐慌,就仿佛某个时刻,他经历过这样的消失一般。
到最后一次,林驿桥终于睡着了,他的手从席雨眠的胸口滑落。睡着了以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梦中是另外一个世界,尽管他一点也记不住,尽管他也不知道梦中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但他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