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肤色白皙,身上穿着麻布长衣和长裤,头上戴着一个兜帽,如丝绸般的银色长发从中漏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送信员的打扮。边境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刚才竟然没多看两眼她的打扮,否则应该立刻就能看出端倪。他一把扯掉她的兜帽,细长的尖耳朵和头顶漆黑扭曲的角就映入眼帘,每一个特征都在向他证明她魔物的身份。
你从哪拿到这封信的?
边境的语气十分凶狠,手上的力度也随着话语而加大。
少女的双手挣扎着抓着他的手指,拼尽全力也没法让他松开一个指头。她的脸色因为颈部的压迫而变得通红,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桑、桑吉师傅说拿着信咳咳、你就不会杀我
桑吉?
边境莫名其妙,不过桑吉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他瞥了一眼还没拆开的信封,这才想起桑吉好像正是自己那位熟人的友人。如果没有记错,桑吉应该不是那种会被魅魔蛊惑的菜鸟驱魔人,想到这里边境又看了看轻易被他制服的魅魔: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对付得了那种老手的魔物。
你说是桑吉让你来的?
嗯。少女努力点头,样子十分诚恳。
边境蓝色的眸子凝视了她好久,终于还是给了她回旋余地,你先把魔力收回去。自打边境的注意力回归,她身上散发出的魅术的味道简直无孔不入,只是这半天就让他如同过敏一般难受,现下还能强忍着跟她对话,完全是看在那封信的面子。
我、不会。
撒谎。
边境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手臂也忍不住抬高。少女的身体被抬离地面,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地板。
我不会师傅说、你能教我
支撑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少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忍不住摸着屁股倒吸凉气。
边境顾不上管她拆开信封读起信来。少女就那样乖巧地抱膝坐在地上看着他,她发现他的眼神在读信的时候格外温柔,蓝色的眼眸里仿佛是晴朗的天空,有温暖的阳光在熠熠发光,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可那种情感没能停留太久,他快速浏览结束,眼神刚一从纸张上移开,瞬间又变成了愠怒的大海,直勾勾瞪着她。
少女被他的眼神吓了个哆嗦,有些心虚地靠上了门板。
你叫格蕾娅?
她点点头。
边境也点了点头,抓着她的胳膊像拎行李一样就把她拎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打开门把格蕾娅推了出去。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
格蕾娅眨了眨眼,抬脚就往屋里走,边境眼疾手快在她进来前把门紧紧合上。
信我看了,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魔物带来的东西和话可没什么信用。
他说完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门外似乎传来了一声闷响。
那该不会是她头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吧
想起刚才用她信封盖住脸的举动,似乎对这只魅魔而言被门板磕到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
也太蠢了。
你不是我的儿子。
比起学会喊爸爸,边境先学会的是看父亲的脸色。
被人敬仰的高阶神职人员如果被知道曾和魅魔交媾还有了孩子,后果不言而喻,他的名誉将毁于一旦,革职发配都是小事,Jing神上的耻辱会伴随他走过一生当边境的父亲收到被裹在襁褓里的他时,心中只有对未来的恐惧。杀了他,不如杀了他。他对着幼小无知的婴儿伸出双手,最后时刻心中最后一丝为人的良知阻止了他的恶行。
然而对边境来说,死在那时或许还比较轻松。
他留下了他的性命,把他关在地下室里养大,从未承认自己是他的父亲。年幼的混血儿对魔力还没有概念,对他而言调动魔力就和人类呼吸一样自然,可那种自然激怒了他的父亲。他戴上监控、抑制魔力的项圈,一旦试图调用魔力,那项圈就会像烙铁一样滚烫;他还没学会说话,就像实验室里的老鼠一样学会了规避风险。
他厌烦他身上一切与魅魔有关的特征,于是剪掉了他的尾巴;他讨厌他不带感情的竖瞳,于是从不允许他抬头与他直视;他痛恨他那张与母亲相似的脸,总是对他的脸大打出手。他对他的不满体现在一言一行,甚至在他觉得驯化满意之前不曾允许他踏出屋子一步。
边境的存在仿佛成为了他一生的污点,几次在深夜的地窖抱着圣典喃喃自语,一会又暴躁地将书扔在地上,他被神抛弃了,自从他受了那只魅魔的蛊惑,他半辈子的虔诚信仰和节Cao就已经毁于一旦。
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来他嘟嘟囔囔,在幼小的躯体上留下鞭痕。
边境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风景是父亲带他去教堂做礼事,他要他把自己的全部信仰和余生都交给教会和神,以此来赎罪。
赎什么罪?
边境不敢问,他知道父亲会说出什么答案。
那一天父亲把他带到教堂的正门,自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