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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后,阿尔忒弥斯身上带着微不可觉的一点留兰香牙膏香味,还没走到床边就再次脸朝下躺倒在床上。聂言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接住他,就成了半抱着少年的姿势。
聂言担心阿尔忒弥斯这样的姿势弄伤他,轻拍阿尔忒弥斯后肩示意,使力往上抬动身体,说道:“阿尔?起来,你会弄伤你自己的。”
怀里的男孩子纹丝不动,甚至还用上能力暗暗较劲,让自己保持原状。
残留的起床气在作祟。
结论得出后,聂言叹了口气,稍微挪动手臂,让阿尔忒弥斯枕得舒服点,耐心等他起床气消退。
空调和冷水浴,加上被子的捂暖,聂言身上是凉的,从睡衣衣领上露出的脖颈也带着舒适的凉意。阿尔忒弥斯又喜欢凉爽的地方,跟猫睡午觉喜欢追寻暖阳一样,闭着眼睛,从肩窝蹭到脖颈,像一场拖拖拉拉的长跑,最后他将睡热的脸贴上去,在终点处停了,不动了。
这么躺着,阿尔忒弥斯是舒服了,聂言整条脊椎那却像火烧一样。
他刚处理完强烈的冲动反应,眼下状况就是往篝火余烬里踢了块原木。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那因停止轻拍后背而悬在半空中的右手又挪到阿尔忒弥斯的后颈,五指张开环在触感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揉捏着。
“起来,回床上睡更舒服。”
这举动和给猫按摩差不多,阿尔忒弥斯反倒更舒服、更理直气壮地和他黏在一块。薛迎把阿尔忒弥斯丢给他时说的没错,真的是寄养了一只猫,无论是习性还是脾气,虽然他还挺喜欢,但也有难以言喻的不当……
正当聂言一边机械地重复“按摩”动作,一边思考怎么样让阿尔忒弥斯尽快从他身上下来时,施加在身上的力道蓦然一松,阿尔忒弥斯跳下床,从床头柜拿起虚拟成像挂件戴上。
在光影影像覆盖一半面容时,他拿起发绳回头伸向聂言,示意:“快点,这里吵得根本睡不了觉。”
*
预订旅店还会附赠一人一份的早餐,但是免费早餐的质量自然比不上聂言给阿尔忒弥斯专门做的早餐。
放在他们面前的早餐搭配是现下最典型的三样早点:米粥、西式煎饼、淋上番茄酱加rou酱的土豆泥。
阿尔忒弥斯皱着眉把土豆泥推给聂言,拿起汤勺勺了一小口粥,蹙起的黛眉不仅没有舒展,反而越来越不悦:“好难吃。”
“是吗?”聂言也尝了。很稀,淡而无味,米粒没碎烂,还带着一股焦味,连他这样不挑剔的人都觉得有些难吃,那对被好吃好喝养娇的阿尔忒弥斯来说,难吃程度简直要翻上十倍。
而且阿尔忒弥斯在家喝粥都要伴着糖浆,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阿尔忒弥斯会耍性子,已经扶稳圆桌做好了准备,但阿尔忒弥斯继续苦着脸,继续用汤勺送粥入口。
“不是说难吃吗?”
“嗯嗯……”阿尔忒弥斯含糊地应声。
“那为什么还要吃,不想吃可以放下啊。”
“万事都要体验一下嘛。”
“从这些……”拿勺子敲了盛粥的碗,聂言暗自感到好笑,“你居然能体验出什么。现在有什么,嗯?”
“有啊,比如同样的粥,不同人做的会不一样。”
“还有呢?”
阿尔忒弥斯咬着勺子头,看着天花板思索。
“不同人做的难吃东西有成千上万种难吃方式。”
“……”
要不是阿尔忒弥斯回答的语气和表情十分认真,聂言都要怀疑他是在拐弯抹角地Yin阳怪气这里的早餐了。
“所以说,人类最厉害的就是厨艺成果的不定向性和多样性嘛。再难吃也要尝试一下。”阿尔忒弥斯振振有词。
聂言又敲敲装着番茄酱土豆泥的瓷盘,“这个呢?”
阿尔忒弥斯盯着两个盘子和里面又黄又红的糊状物几秒钟,又抬头望着聂言,同时这两个盘子在桌面上旋转着移到他正眼看不到的地方,“这是原材料就很难吃的缘故,不属于刚才的范畴,我才不尝呢。”
小孩是在找借口极力回避关于番茄的问题,生怕聂言硬逼他吃掉那堆红色黏稠的东西。
他不是控制狂,也没那么缺德。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地方,阿尔忒弥斯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必要强迫他,让他难受。
等他解决了两份土豆泥,阿尔忒弥斯已经把粥喝完了。聂言将摆在自己手边的煎饼推给他,“不能只喝粥啊阿尔,吃点煎饼,不然你会很快就饿的。”
他也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还没送进口,就看见阿尔忒弥斯伸手抽了张纸巾,用纸巾围住脸,将煎饼吐在里面。
“怎么了?里面有东西?”
阿尔忒弥斯将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出来,这样的举动聂言还是第一次见,他以为阿尔忒弥斯咬到煎饼里的杂质了。
男孩子转过脸,侧坐着,支着头,一言不发,一副不想理所有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