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淼远只当他是人老了,又在军政要位上干了一辈子,难免喜欢说教,因此当下不论心里怎么想,脸上总是露出一副受教的神色。
旁边周培松却连吭也不吭一声,只说:“爸爸再见。”
元帅嗯了一声,又站在那里等向商淼远,商淼远说:“元帅再见。”
元帅说:“既然已经举行过仪式,就该改口的。”
商淼远张了张嘴,犹豫了好半天,才尴尬地喊出一声:“爸……爸爸再见。”
余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家人目送元帅离开。
早餐之后商淼远回房工作。不过一会儿余珮就过来敲门,手上拿着一杯果蔬汁。商淼远开门,自觉接过果汁说了声谢谢,不料余珮送完饮料并不打算离开,而是站在那儿温柔地看着他笑。
商淼远愣了一下,只好让开身体,说:“您请进。”
黛西正好趁机溜进来打扫卫生。
余珮走进来,坐在昨天周培松坐过的位置上,说:“当时刚刚定下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个房间真是非常合适你,你性子静,应该不爱出门,给你准备一间可以晒到太阳的屋子正合适。”
商淼远看她的架势,大概是要聊一会儿的,只好坐下来陪着,说:“我很喜欢这个房间,谢谢您。”
余珮摇摇头:“这都不算什么,只是希望你能了解到我们对你真诚的心意就好了。元帅戎马半生,我也已经没有别的追求,只要看见你们这些晚辈快快乐乐地生活,我的心里也就满足了。”
商淼远点点头,仍是说:“谢谢您。”
余珮说:“我跟元帅一想起培青,心里就免不了遗憾,他那么优秀,那么年轻……”她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商淼远适时地开口:“少校实在是个很优秀的人。”
余珮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种期盼的神色,说:“如果他还在,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商淼远说:“其实我现在就很喜欢他,在我的想象里,他应该是个很温暖阳光的人。”
“是的,他非常开朗,走到哪里都能跟同伴打成一片,从小到大,我从没听说他跟谁闹过矛盾。”余珮像是找到了知音,握住他的手,“培松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捉弄他,他也从来不恼,只有培松过来告状,我们做大人的,哪有偏向大孩子的道理,只好教训培青,可他从来不说自己委屈,也从来不记仇,待他弟弟仍然很好。这么一个善良的孩子……”
商淼远没有说话。
余珮说:“淼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商淼远想,是啊,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养到这么大,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说没就没了,如果是他,他大概会肝肠寸断吧。
余珮:“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不是吗?”
商淼远附和说:“是的,太可惜了。”
余珮的眼眶红了,她低下头去拭泪,商淼远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取了一些纸巾给她。
余珮说:“但凡有办法,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他,只要他能回来。”
商淼远是理解这种感情的,不止是父母对儿女,儿女对父母也是一样的。曾经他父母刚刚过世的时候,他也想过,只要他们能活过来,哪怕交换条件是要自己的命,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否则这样孤苦伶仃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商淼远说:“我理解您。”
余珮说:“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理解我的。”
商淼远叹了口气。
余珮说:“我一直在想,如果培青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如果他有一个孩子留下,我跟他父亲也好歹有个寄托。自去年他失去联系开始,我跟元帅已经一年多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晚间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在想,是不是儿子回来了?”
商淼远听到这里,不禁被她说得动情,想到自己的那段日子,眼底也不由泛起泪意。
余珮说:“可从来没有,都是幻想,他不再回来了。”
商淼远忍不住安慰她:“或许,或许少校只是被耽搁在哪个文明失落的星球上了,没有消息,可能是最好的消息。”
余珮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商淼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以后会像少校那样爱您的。”
余珮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跟元帅,是真的很想要培青留下一个后代的。”
商淼远想,这……这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紧接着他听见余珮用很轻的声音说:“当初他们这一批高级军官为了军部的科技研究,每个人都留下了一部分皮肤细胞的样本……”
商淼远呆愣住,看向余珮。
余珮接着说:“皮肤细胞可以合成信息素和米青子,这你想必是知道的。”
商淼远没有开口,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余珮:“只是我自己心里的一个念想,也是给你提供的一个选择。”她顿了一下,“我内心当然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