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
盛意警惕的看着他。
宋钦意的声音轻轻缓缓,像是怕惊着他,“别太紧张。”
电梯仿佛在下沉。
怎么可能不紧张,更何况这部电梯里还有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不禁朝角落里挪动。
事实上这是逃避的一种表现,在这两年由频繁到偶尔复诊的心理治疗中,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一样,如此深刻的恐惧过什么。
昏暗的视线下,宋钦意站在两步之外,让他有种错觉。
仿佛一切重回五年前。
脑海中记忆在翻江倒海,试图戳穿他此刻佯装镇定的假象,他在恐惧中摇摇欲坠,几次觉得自己像是站不太稳。
电梯重新运作。
宋钦意在灯亮起的那一刻,望见了盛意的指尖在隐隐颤栗,他朝盛意探手想安抚一下,“阿言……”
电梯门打开,盛意躲开,步履匆匆的走了。
盛意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一点,四周安静,月照如水。
他匆匆上了楼,拿出钥匙,楼梯走道光线昏沉,宋钦意站在上次的地方,比他早一步到家。
盛意站在楼梯扶手边,语气冰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显而易见的慌乱了下,好半晌才开口解释:“我……”
他不觉得宋钦意这种人会因为一句质问慌乱成这个德行。
盛意面色凝沉,等待他的后话。
“我很想你。”他垂眸看着地面,声音很低,“阿言,我一直很想你。”
这套说辞简直是在开玩笑。
如果上次还有送东西做借口,一小时前在电梯里是巧合,那么现在他就是彻彻底底的违背约定,无耻到了极点。
盛意愣在原地,撇开视线,手紧紧攥着钥匙扣。
许久他绕开这个人,佯装从容的开门。
转身时他把门带上,门被人从外面用手抵住了。
从前他受不了宋钦意没完没了的折磨时,常会一个人待在洗手间里抽烟,有次他刚进了洗手间,门还没来得及合上,宋钦意从外面把门抵着,硬把他从里面拖出去,他按着盛意的脖颈,把他按在落地窗前,贴在他的耳边,不间断的说着羞辱他的话语,他不敢回嘴,尽力扮演好玩偶的角色,麻木的承受这些,逐渐失去人类的情感反馈。
盛意回忆起这些,骤然失控,他拉开门,慌不择路躲开,想跑出去。
宋钦意从身后抱住他,拖着进了屋。
盛意极力的挣扎着,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他又要开始了。
他在自己都没察觉的状况下落泪,脸颊很快被泪水打shi。
身后抱着他的这个人,语气低沉,一直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句末在叹息。
盛意挣动到失去意识,浑噩中被他送到卧室。
视线模糊,他感觉到带着热气的毛巾敷了过来,在脸颊上细致的摩挲。
那人坐在床畔,在他入睡前视线不曾转移。
第二天晨光洒进窗户,盛意抬手遮挡阳光。
昨晚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个梦。
房间里没有宋钦意来过的痕迹。
他穿着睡衣,把房间来回查看了一遍,然后把房门反锁,失神的坐在床畔。
直到电话进来,盛意听见铃声,哆嗦了下。
是同事的电话。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公司有人在加班,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盛意魂不守舍的跟同事对话,过了会儿,以身体不适为由挂了电话。
他确实感觉很不舒服,几乎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就冲进了卫生间呕吐。
很难受,头很晕,似乎起了低烧。
但是他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
他得搬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起初是不疾不徐的几下,接着越发紧促。
一直在响。
电话再次进来,他迟疑着拿起手机。
陆阳问:“盛意,你在家吗?”
提着的心落地,盛意起身去开门。
陆阳站在门口,拎着一包油条,在他眼前晃了晃,“早点买多了,给你送一份过来……感冒了吧,脸色这么差。”
他说着朝盛意额头上探,被躲开。
盛意喃喃着:“没事。”
情绪起伏过大,他话音刚落,骤然晕倒在地。
再醒来是医院。
他撑在床头,视线落在床头柜摆放的花束上。
陆阳拎着保温桶进来,望见这幕,也是很纳闷的语气:“你是够能睡的,直接晕了三天,有人过来探病,哦,那人叫李睿,这束花就是他送的。”
陆阳把鸡汤倒进小碗递到盛意手边,“哎,上次堵你家门口,让你有家不能回的是不是他?”
盛意脸色苍白,虚弱的摇了下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