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仔细回想,才恍然「啊」了一声:“是他!”
“谁?您二老认识吗?”
“不认识,就来洗过两次车,第二次来的时候给了欣和一个苹果,他放了好几天,睡觉都揣着,舍不得吃。
跟我们提起的时候,还说那个男的是弟弟,也不知道是兄弟的弟,还是名字叫什么迪之类的。”
谢霖立刻给应呈使了个眼色,有戏!
“就只是给了一个苹果?”
赵母脸上又流露出悲痛的神色:“我家欣和脑子有毛病的,来洗车的客人都不喜欢他,有的还骂他,难得有愿意跟他玩的也是为了戏弄他欺负他,很少有人真心对他好。有些人还故意欺负欣和,拍视频传到网上呢。”
应呈想起那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忽然就涌起了无限的悲凉。
这个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活了三十三年的男人,至死,竟从未得到过一个真心实意的苹果。
“阿姨,这个人长什么样,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可以找个人来画像。”
“这……”赵母和赵父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不确定,就记得挺年轻的,二十来岁,就见过两次。”
谢霖一边让陆薇薇去联系局里的人像师,一边说:“没事,只是做个参考,画出来不像也没关系,你们记得多少就画多少。那车呢,他开什么车你们还记得吗?”
赵父想了想,肯定地说:“一辆黑色宝马,车牌号兰B12345。”
“好的,这个信息对我们很有用处。”谢霖回头看了应呈一眼,确认他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这才安抚了二位老人后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出去,后脚赵母却追了过来,脸上涌起一种欲言又止,谢霖连忙温和询问:“阿姨,你是不是还想起了什么?没关系,你尽管说。”
“不是……我……”
“您说,没关系的。”
赵母于是鼓起勇气,将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谢霖:“我不要这个号码,我想要你的。我跟老头子没几年好活了,好死赖活都是活着,怎么过都无所谓。但是,我死之前,总要知道是谁杀了我儿子。所以……我只要你的电话。”
谢霖毫不犹豫,接过纸条在原来的号码底下又写了一个号码:“阿姨,没关系的,一有进展我就会通知你,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但是你们也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找社区民警,他会帮你的。”
赵母无声点头,攥着纸条去找了老花镜出来,艰难地把谢霖的电话号码保存进手机,这才想起忘记问问谢霖的名字了,一回头见谢霖已经走出去忙着调查,没再好意思过去打扰,只是想了想,把名字备注成了——「人民警察」。
——
“有什么想法?”
应呈吐出一口气:“赵欣和是自己离开洗车行的,半夜十二点,很明显是故意避开父母。那么……就只有一种方式能把这个不识字的残障人士骗出去了。”
谢霖一眯眼:“打电话?我现在就去查他的通话记录。”
“还有,死者父母说的那个二十几岁开豪车的男人……跟前几次监控里拍到的人形象符合。但是……璟瑜这十一年来应该都被「X」囚禁着,他会是这么年轻的人吗?”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养出一群打手,你忘了苏婧绑架案里的那两个绑匪吗?”
到死都没查出身份来呢。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两个人死在一桩纵火案里,同时用了两种不同的助燃剂和杀人手法。”
“你是说……”这次赵欣和案,也是一样的手法?
应呈又冷笑一声:“等徐帆的结果吧。”
说话间秦一乐就蹿了进来:“老大!有发现!”
“什么发现?”
他见周围人多,立马先把他们俩拉到了一边,这才小声说:“我走访了周围几户人家,说这赵欣和不是他们生的。”
谢霖也压低了声:“领养的?”
“具体的不太清楚,毕竟这事也不会到处宣扬,只知道是十岁左右抱来的。”
话音刚落,谢霖就见两个人的目光眼巴巴地钉在自己身上,只好叹了口气,认命揽下这个任务,转身又走进洗车行去找二老。
“阿姨,我现在有一个跟案情有关的问题要问你,很严肃,没有任何恶意,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欣和是你亲生的儿子吗?”
赵母怔愣了一下,随即无声哭泣起来,赵父却横眉竖眼地说:“有什么好问的!”
“赵叔,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这是调查的必要流程,我们必须要排除一切可能。欣和是从哪里,怎么被领养的,亲生父母是谁,这都有可能是凶手杀人的动机。”
赵母又沉默了一下,终于哭着说:“老头子不能生,我们结婚十年没孩子。二十三年前,从爱心福利院里领养了欣和。”
惊雷平地而起,谢霖被惊了个激灵,僵立原地。
——爱心福利院?
91、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