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温翊推门,房间昏暗,占据了整个墙壁的光屏泛着柔和又黯淡的光,几乎圈了半个空间的圆沙塔形沙发里蜷缩着一个女孩,女孩身形娇小,投影的银光打在她脸上,投出一片平静的漠然。
“你在看电影吗?”男生关上门。
“嗯。”晏温婴的声音有点小,她瞥了自家弟弟迈步进门的自家弟弟一眼,“脱了鞋再进来,说过多少次了。”
“我知道。”晏温翊光脚踩在地毯上,望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没吃药?我刚在门外听见你在咳嗽。”
“早上吃过了。”晏温婴说,“老样子了,没事。”
家庭影院像一个瓦砖堆砌的小壁炉,将唯一的光源留在了那面墙上,但不曾释放出丝毫热度,光影垂危,分毫都吝啬。
纵是如此,晏温婴还是很清晰地看到弟弟脸上整块塌着的不高兴,她忍不住笑了,对晏温翊招招手:“怎么了?”
晏温翊脸色不太好看,他张望了一圈,看见桌旁确实放着药瓶,取过才过去,“让你平时好好吃药,什么老样子,你干嘛要那么认真工作,不可以不做那些事吗?能不能好好养身体。”
“我有记得吃药,只不过偶尔会忘。”晏温婴屈指弹在他脑门,“不工作那我干嘛呢?”
“那你工作干什么?一天到晚泡在你那个工作室,家里会缺你的那些钱吗?又不是养不起你。”
“不是钱的问题。”晏温婴说,她侧身斜斜看着和自己并肩窝在沙发上的弟弟,适时画面上隐幽的蓝光反映在他的眼底,将不满与困惑定格。
年轻人面庞明暗模糊,被一层石灰一样的东西涂抹,尚未接受风吹日晒,保留着外面一层不合时宜的珍贵shi润。
晏温婴想起小时候他们也经常这么窝在一起睡觉,她不常去学校,和同龄的小孩玩不来,平时也不说话。
妈妈就把弟弟从老家接回来,送到她身边陪着她,晏温婴像装扮自己柜子里的娃娃一样打扮他,照顾他,和他一起长大。
她很喜欢这个弟弟,小时候晏温翊也经常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幼时她能回答他的问题,两个小孩能日日夜夜处在一块,但她现在已经不能这么做了。
“我不缺钱,工作室的收入还不够我投进去的钱,如果我要靠这个赚钱我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晏温婴轻声说,“我不是去那工作的,我是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在那会很高兴,不管留到多晚我也不觉得是加班,你知道吗?我很享受那些时间……就像小时候难得有空能带着你出去玩一样。”
晏温翊愣了一下。
喜欢啊……
如果说小时候晏温婴能分给他百分之八十的心神是因为喜欢他,这份感情随着时间已经深入血脉了,姐姐还是很喜欢他,但她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她的心被其他的东西所吸引,那些更大、更占据空间、耗费时间的,是色彩灰白而单调的日程,电脑屏幕上呈现出的图章,是他认为没用的事情。
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人的心智和想法在其中被慢慢消磨,无异于变相的慢性自杀。
她说喜欢。
真的喜欢吗?晏温翊想,有那么重要吗?
晏温翊想起他回来的目的,涌在喉间反驳的话一下子咽了下去。
他也是喜欢的……至少现在是。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晏温翊不知道他的喜欢保质期是多久,这份感情能存在多久。
但……至少,在他能察觉到心脏为了另一个人加快跳动时,他想留住那个瞬间。
能有多久,能持续多久,能够让他……怀念多久?
否则他才不会专程跑一趟,他为这份感情的存在感到担心,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晏温翊骤然起身,从一旁的矮桌上取过刚带进来的饮料,插上吸管,递给姐姐。
女孩接过,浅浅吸了一口,仰首看着神情莫测的弟弟,“怎么了?”她说,“说吧,找我做什么?我下午一堆事情,全为你推了,急急忙忙赶回家。”
晏温翊盯着光屏上不断变换的画面,“也不是什么大事。”
晏温婴看了他一眼,取过落在脚边的毯子给两人盖上,一人蜷住一边,是小时候他们经常凑在一起睡觉的姿势。
晏温翊在她身边不自觉地松口气,眯着眼睛缩了一会,像只卸下防备的大猫。
女孩这才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在外面闯祸了从来只会藏着掖着,好事在你这就瞒不住,说吧,你是做了什么事情瞒不下去了?还专程挑哥哥不在的时候回来找我。”
“姐欸……”晏温翊说,“过分了吧,你怎么这么想我?”
他咬着吸管,似乎是很专注地看着电影,过了一会,才随口道:“确实有点事我不知道怎么办,其实仔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点麻烦,我要是直接跟哥哥说不好说,搞不好还得被打……”
“什么?”晏温婴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