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父早已等候多时,听见声响挺着肚腩快步走来,速度迅疾堪比短跑健将,满脸怒容,上来就要揪晏温翊的耳朵,“翅膀硬了是吧!到外面疯了这么久!你还记得要干什么吗!越长越野了!”
“痛!”晏温翊吃痛,“松手!”
晏父到底还是上了年纪,比不过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他手上才一稍稍懈力,晏温翊立刻后退几米远,捂着耳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记得,出成绩填志愿……我这不回来了吗。”
“只有这个?!”晏父气得抬手,隔着几米远晏温翊依旧如惊弓之鸟下意识一缩,“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还记得我这个爹吗!你还记得这个家吗!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我记得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回来,一回来又要骂我,我犯贱吗。
晏温翊没顶嘴,沉默着迎接狂风骤雨的骂声。
“小翊!”
恰是时,一道惊喜的声音穿梭而来,晏温翊循声望去,一个妇人扑上去抱住了他。
晏温翊脸色柔和了些,突然整张脸扭曲地皱在一起。
耳畔仿佛能听见清晰骨骼磕碰的声响,少年眉头紧蹙,艰难说:“妈妈……等下,你先起来,我的腰……”
晏温翊疼得差点都没站起来,晏母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摸摸他的脸,“瘦了。”
晏温翊不自然地笑了,“没有。”
晏母眼中涌上一层水雾,有些欣喜,又感慨道:“可算回来了……你一个人怎么能在外面跑出去这么久?也不给家里回个消息,怎么考完了也不回来看看妈妈?”
晏温翊终于有些后悔了,小声说:“我也想回家的。”
“才不是。”母亲拍拍他的脸,“高中你就住在外面,节假日让你回来一趟都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一考完就又跑出去,你爸爸想让你在家多待一会也不愿意,你哪有想我们?”
这话怎么接?他尴尬地笑了一下,绞尽脑汁搜刮着脑中可用的理由,“家里不是离学校远么?”
“你打电话给卢叔,让他去接你啊。”晏母道,“让你哥哥去接你也行啊。”
“别!别让哥哥来了!”晏温翊连忙否认。
“为什么?哥哥很关心你,他早上还问我呢。”
“他……他工作忙,别让他为我浪费时间了。”
知子莫若母,妈妈比他高了不知多少个段位,几句话下来,晏温翊出了一身冷汗。
厅室之内,晏母仍旧絮絮叨叨,一旁晏父不时提溜着他添油加醋地说教几句,晏温翊的辩解越来越小声,此情此景正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正当他坐立不安,焦躁难耐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爸,妈。”
客厅内的喧哗之声遽然顿住,三人眼神齐齐向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楼梯转角,微微低头向下,他扫了晏温翊一眼,淡淡道:“不早了,爸妈先吃饭吧。”
晏温翊一下子成了哑炮,他捏着被揉成一团的衣角,语气微弱地打招呼:“哥。”
哥哥没看他。
“好,该吃饭了,这都忘记了。”晏母无奈唏嘘,“我和你爸爸年纪大了,都没Jing力管这么多事,还好家里有你哥哥照看,你真是的,你要是有姐姐一样稳妥就好了,又疯又闹,又不会照顾自己,你哥哥工作忙,还要顾着盯着你。”
晏温翊垂着头缄默。
这顿饭吃得倒是太平无波,饭后,晏父与晏母照常去庭院间散步,晏温翊无声无息地上楼,将自己的存在感压至最低,他想不引人注意地先回房间,不料在走廊转角正巧撞上一个人。
自家大哥,晏温宥在走廊上侍弄花草。
“哥哥哥……”晏温翊吓了一跳,“怎、怎么在这里。”
晏温宥淡淡看了他一眼,晏温翊触到他的目光,垂首,他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在这里了。
“来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还是逃不过。
晏温翊应了一句,“哦。”
少年紧紧抿着唇,尽管竭力收敛,苍白的面色还是暴露出他几分紧张,哥哥的脚步很稳,晏温翊也不敢趿拉,端正地跟在他身后上楼。
只有在这时,他才和所有同龄人都相差无二,心中泛起对即将遭受训斥和不安,一个闯了祸怕被责罚的小孩。
晏温宥的房间很简单,通体冷淡的灰色格调,床,桌椅,柜子,沙发,分开两间的隔门,还有被塞得满满的书架,除此之外晏温翊什么都没看到,简洁而干净,多余的一丝装饰也没有,与他那个杂乱无章的房间大相庭径,冷冰冰又不太留情,和晏温宥整个人一样。
晏温翊经常怀疑他是不是当初在部队训练过度,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还过得像个苦行僧。
他犹豫少顷,坐在隔着一张床后面的躺椅上,脊背挺直,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语气微弱道:“哥哥。”
晏温宥说:“让你坐下了吗?”
晏温翊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