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枕用力砸在他脸上,手机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晏温翊被砸得一愣。
他看了李凑一眼,走到边上捡起枕头:“不是你自己说要照顾我?这才几天?”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走,在这里跟我发什么脾气?我逼你做了么?”
李凑沉默没顶他,反手带上了门,房门轰地一响,震慑四方。
他真的是后悔了。
两人的关系不尴不尬,当日晏温翊不假思索舍身救他,李凑是真的没想到,换位而想,他未必能果断地推开晏温翊。
起初,他还有些感动,心中又怀着愧疚,如承了他的恩情一般兢兢战战,而今,那一星半点的内疚傀怍也无影无踪。
滚蛋!要么我被撞死要么你被撞死!我就不该管你!
少年一瘸一瘸地在走廊中走,服务生从他身边走过询问他要不要帮忙的时候,李凑都能压抑着火气理直气壮地说不要,与初入酒店时局促不安的少年判若两人。
晏温翊是真的很聪明,李凑想,他久积的怒火无从发泄,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而那家伙一脸的云淡风轻、全然无所谓的态度。每每又总是能让他束手束脚,吞声忍让又无话可说。
他了解李凑在想什么,李凑也清楚他的想法,再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了解彼此。
正因为此,李凑才讨厌他。
一个恶劣,Jing于捉弄并以此为乐的混账。
多花这么些钱就为了嘲弄他,真是闲得要死!
还没完,这场持续数日的拉锯,李凑的忍耐与退让并不能让晏温翊见好就收,他还没从李凑身上见到他最想看到的东西,自然不肯放手,晏温翊是一个优秀的猎手,同样也是一个暴露在天光之下的猎物,他贪得无厌,慢慢陷入囹吾又毫无所觉。
但二人并不知晓。
“李凑……”晏温翊喊他,手指拭过唇角,沾上一抹红色,“嘶……怎么出血了。”
李凑冷冷地看他。
晏温翊视而不见,朝不远处坐着的人笑了一下,“酒店里的东西太腻了,我吃不太惯,城西东门口不是有一家老字号么?你帮我打包一份梨汤吧?
还有他们家的nai酪和汤包我也挺喜欢的……不要蟹黄的,我海鲜过敏,这样……麻烦你跑一趟?”
“你不是不吃甜的么?”
“可我现在想吃了……”晏温翊抬眼,轻声说:“有问题?”
李凑垂眼看他,晏温翊安静地和他对视。
他张了张嘴,满腔怒骂如梗在喉,最后只发出一息微不可查的气音,“好。”
最后一次。
李凑慢慢地起身,手掌按着膝盖,他使不上力的腿轻轻响了一声,筋骨发出微弱疼痛的抗议,他缓了好一瞬才顺利起身,“好。”
他顿声重复。
太阳从云隙照射下来,清澄明亮的金纱覆盖整个城市,热气蒸腾,热浪扭曲流动,布满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空气中也传来一股灼热的恶意。
苑川高中也在城西,选址时特意定在市郊,李凑走到车站,艰难地挤上公车时,时间已过了正午。
非常遥远的距离。
晏温翊站在窗边,从高处望下去什么都不甚分明,行人如豆,行车如蚁,他漠然张望了一会,陡然拉上窗帘,勾起的嘴角一下耷拉下来,冷冷道:“傻逼。”
路程实在太过遥远,李凑又是坐公车,又是换乘地铁,等到他拎着打包的餐盒回来的时候,斜阳已渐落西沉,李凑把食物放到餐桌上,恰时晏温翊才睡醒,趿拉着拖鞋,打了个个哈欠,一见是他,挑了挑眉:“啊,回来了?”
“东西呢?”
李凑没说话,靠在柜子边,微微躬身按着膝盖,闭眼平息。
晏温翊看了他一会,转身,他用筷子挑开餐盒,顿了一会,半晌后奇怪地说:“我不是说了不要蟹黄的么?你怎么还专程给我挑这个馅儿的?”
李凑东奔西跑耗去一下午时间,腿上因持续钝痛而难以抑制地轻颤,少年一身都是汗,撑在一旁连坐下也不敢,他听到这话,脸上空了一瞬,脑中本就濒临边缘的一根线遽然绷断,李凑抬头:“晏温翊,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等晏温翊回答,李凑便继续道:“我把钱给你好么?就当是我撞了你,害你受伤,按伤情走流程平常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你要多一点也没事,我知道你不缺这些钱,现在我认输,我认输,行么?”
“你赢了!大少爷!你赢了!够吗!”
他上前一步,眼中满是炽热的怒火,身体因愤怒而发抖。
这个疯子!
他不奉陪了!
被注视着的人微微蹙了蹙眉,脸上的平静一点一点地塌下来,晏温翊手上筷子一摔,再扬首时眸中已是一片毫不掩饰的鄙薄——
是了,就该是这样,他就该像从前一样,剑拔弩张,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关系。
晏温翊道:“行,除了我去医院的费用,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