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不瞎想?我……我真的很担心。”唐星锐红了眼眶,咬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聚起了一层雾气,好想一眨眼就会滚落泪珠。他一手握着那个水杯,另一只手攥成了拳,抵着膝盖,指甲陷入了rou里。
“其实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再跟你说的。”谁知道唐星锐就提前回来了,还是慌慌张张回来的。
戴子灏眯眼,在心里给何飞记了一笔。
唐星锐抽了抽鼻子,抱怨道:“那我都回来了,你也没有跟我说的打算啊。”
“想让你先休息的。”戴子灏抽了张纸,帮他擦了下眼角的泪痕,“糖糖,先别哭了。”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唐星锐就更难过了,本来只是几滴泪水,现在倒好,睁着眼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淌。戴子灏只好又拿了一张纸给他擦。
“那你、你想跟我说什么?咱们不参加了?”唐星锐抽噎着问道,仰着脸让戴子灏帮自己擦眼泪,自己的手则抱着对方的腰不松开。
戴子灏听他这样说,沉默了一下。
唐星锐立马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不寻常,整个人差点气得跳脚。
“你还想参加?!”唐星锐立马拔高了音量。
戴子灏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耳膜都快被唐星锐的嗓子刺破了。他深刻地反思自己,以后不能在说这种事情的时候让唐星锐趴在自己肩上,实在是受不住。
“我想再试一次。”戴子灏看唐星锐想要反驳,轻轻“嘘”了一声,让他先不要打断自己,“糖糖,我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情的,不是一时兴起。”
戴子灏慢慢地跟唐星锐解释。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一点点变好。
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每时每刻地发呆,有时看着天空一看就是一整天。但是跟别人不同的是,他是在一遍遍回忆当年的场景,一遍遍睁着眼睛重新感受当年的痛苦。他开始无法与人交流,只好跟一个人对视久了,脑子就会不由自主的把眼前人想成已经死去的战友。
戴子灏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但他也曾看着手臂上刚刚缠好的纱布发呆。他知道下面是形状可怖的伤口,他在想或许把这些伤口全部划开,让血流出身体,他就不会再继续痛苦。
在萌生起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戴子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他开始寻找能让自己痊愈的办法。
Jing神类的药物麻痹了他的情绪,让他感觉迟钝,大脑昏昏沉沉,刚开始甚至会恶心想吐,连下床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阳都变得没有兴致。心理医生无法让他放下心神接受治疗,他对于催眠和心理暗示有着本能的抵抗,那是在一日日特训中让他能活命的技能,却在这时候成了他的催命符。
戴子灏最终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也是鲜有人敢于尝试的方法。
他一遍遍经历着大自然带给他的危险,又一次次从危险中逃脱,然后在心底重复告诉自己,他能够做到,他会不断地让自己脱离困境。
没有什么能困住他,那片雨林自然也不可以。
戴子灏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心理上的弱点,他近乎强迫性的、自我折磨一样让自己脱敏。
“我去过许多地方,在刚刚选择用这样的暴露疗法来让自己痊愈的时候,确实遭受了不小的阻碍。只要是遇到一点点的危险,我就会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有一次我在内华达山,从头顶掉下了落石。那块落石离我很远,伤不到我,但我那次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因为我看到了愈白被那块落石砸下了山脉,为了救他,我想下去,却因为没有安全措施从岩壁上摔了下来。”
戴子灏从未跟唐星锐说过这些事情。
“何飞跟你说过愈白吗?”
看到唐星锐点了点头,戴子灏笑了一下。
“你上次说,在跟徐山青通电话的时候我帮了你,我想了一下,当时正在愈白的墓前。”
“你每年都会给他扫墓?”
戴子灏摇头:“不是,只是想起来会去一次。”
之前节假日都会去,却每次都会遇到孙明达,对方的态度算不上好,戴子灏还没有必要跟一个痛失朋友的人计较,也知道孙明达有些恨自己,可也会厌烦,渐渐地就不怎么去了。
“后来我就不会再有这种幻觉了,也能克服每次的心理不适。你遇到我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有些无法忍受生人靠近,警惕性也有些高。”除此之外,与常人无异。
这也是唐星锐在何飞的诉说下才知道戴子灏病情的原因。
“但你上次跟我说,你说你还不够好。”唐星锐听着戴子灏波澜不惊的用着平缓的语气说着,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在没有再次进入雨林之前,我无法保证我完全自愈。”戴子灏垂下眸子,伸手拽过了唐星锐的手。
果然,掌心上面有不少月牙形指印。
唐星锐蜷了蜷掌心,不让他看:“那我们就不进,一辈子不用进不就一直没事了。”
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