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落肚,天边正好飘来一片云将月光挡住。
没了银白月光,院里暗了许多。
就在这时候,院门传来几声轻响。
“笃笃笃”,一下接一下,十分有规律。
声音像是敲在斐玉尘心上,一声一声逼得人心慌,有了方才一梦,乍然听到声响心里就有些发怵。
敲门人敲了三回,回回敲三下。
没得到里面的人回应便没了声响。
斐玉尘散开神识,院门外那人仍在门前立着,身影同梦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大概就是他双手自然垂放,并无多余动作。
神识聚在那道身影上,斐玉尘抬手将灵戒招出,轻薄长剑入手,冰凉的触感反而让他心里一阵踏实。
“笃笃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回只响了一次,然后院门就自己“吱吖”一声——开了。
门外人穿了一身黑,长发披散,明明有风吹过,那一头墨发任是没起一根。
他抬起头看了看被云层遮住的月,暗淡的光将云层边缘照亮,带了些清透的黄。
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咕噜噜”的声响在四周回荡,像是野猫攻击前发出的警告,又像是水开后水泡炸开所发出的声响。
总归不是正常人所能发出的声音。
有了前梦,斐玉尘也不多言,手执长剑脚尖点地跃起攻了过去。
银白色的剑身拍打在那人身上,往里一凹很快被弹回。
暖色火焰攀上黑色外袍,自衣摆起到领口处,不过短短数秒。
那人像是不怕烫,待身上的火焰自动熄灭,他抬手拍了拍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衣袖,轻飘飘道:“师兄,你这样让师弟我,很为难啊。”
说罢抬手扯下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露出尖尖的牙齿,抿唇一笑。
月亮恰好挣脱云层,清冷的光透过树稍落在那张白净脸上,树影斑驳,面容清秀。
“师兄啊~”欢快的语调搭上雀跃地眉眼,怎么瞧都不是清远该有的模样。
斐玉尘横眉甩出一道符文,符文离手直接变成一条长绳,如蛇一般绕上那人腰身,直接将人捆了个结实。
他坐在地上,顶着清远的脸,叽叽喳喳地说着有头没尾的话。
斐玉尘抬手揉了揉眉心,厌烦道:“闭嘴。”
那人一愣,上扬的眉松松垮垮落回,轻哼了一声,气鼓鼓扭过了头。
“你把清远怎么了?”斐玉尘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问。
那人强势将头低下,嘿嘿一笑反问道:“师兄在说笑么?”问罢扬起头往前凑了凑,十分欠揍地挑衅道:“我不就是你师弟么?师兄睁大眼睛仔细瞅瞅,莫被这月色迷了眼,分不清真假。”
说罢用力甩了甩头,挣开了斐玉尘的钳制。
“你……”斐玉尘扬了扬声,才说一字就见面前白光一闪,方才还在冷笑的人直接化成了银白色光点。
一个恍惚,睁开眼,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月光落在地上有如白霜。
又是一场梦。
斐玉尘抬手拧了拧大腿,会疼。
这回应该真醒了,他想。
结果腿上痛意未散,院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身红衣的清远从门外走了进来,右手执着把玄色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左手。
“师兄。”他扬着笑,脸上是久别后的欣喜。
斐玉尘却是往后踉跄一步,跌坐在地。
“师兄。”红衣清远急忙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就要去扶斐玉尘,葱白指尖才碰到斐玉尘衣袖,直接化成万千红色蝴蝶,扑腾着翅膀往四处飞去。
“师兄,师兄,师兄啊!”
各种情绪的叫唤声一声接一声传入耳中,斐玉尘跪坐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耳。
声音透过指尖,穿过耳膜,落在耳内。
或欣喜、或悲伤、或无力、或痛苦,砸得斐玉尘脑袋疼。
捂在耳边的双手挣扎着往上,一把抓住发根,狰狞着抬头看天。
月,红而妖娆。
然后,斐玉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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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玉尘病了,病得下不来床。去找清远的计划只能推后。
君墨白日日守在他的床边,给他喂药,擦身子。
那药又黑又浓,看着就很苦,斐玉尘却闻不到味也尝不出个酸甜苦涩。
君墨白常常抓着斐玉尘的手安慰他。
他说:“灵月潭几千年灵力被你一次性吸收,你年岁小,吃不消,这是正常的。过两天就好了。”
他又说:“知你怕苦,我特地在药里加了夜昙菩提根,去了味道,你尝不出味道是正常的。”
他还说:“师兄他们都去找清远了,很快就能将人带回来,你别担心。”
君墨白说了那么多,全都是好消息。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人也越发的疲惫。
斐玉尘这病来得奇怪,从十月底一直病到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