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斐玉尘这会正被君墨白盯得心里发毛,最后实在遭不住君墨白的目光,将药丸拿出一口吞了。
入口居然是甜的。
然后就见君墨白挑了挑眉轻笑道:“傻样。”
“这药丸是?”斐玉尘嚼了嚼嘴里的药丸好奇道。
“睡树上的补偿。”君墨白如是说。
斐玉尘:“还有吗?”
君墨白抬手弹了弹他的脑门,失笑道:“没了,你还想要什么?”
斐玉尘在心里头掰着手指数。
要的可多了,比如说之前那个八品丹炉,比如说把夜间时间补回来,再比如说咳咳……
心内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抬起头看向君墨白时却是十分没用地摇了摇头乖巧道:“没有。”
君墨白笑着在心里再次道:“傻样。”
三日后辞别了叶大爷和林大婶,君墨白领着斐玉尘和清远再次上了流月宗。
第一次来的时候直接让流月宗换了个掌门,这次来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踏上最后一阶云梯时,流月宗里的人全都聚集在广场上,见到君墨白就是一拜。
“恭迎仙尊。”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知道的晓得是来找麻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掌门上任大典。
君墨白摆了摆手,目光从前头几人那一一扫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往后山走。
那些人低着头,余光见君墨白的云靴从眼前经过,心内紧张得直打鼓,生怕君墨白一个不如意要了自己的命。
后山的梅花自打经过上次一事后败了不少。
赵晨死后,门内事物多得处理不清,又出了书房一事,根本没人会费心费神去照料这满山梅花。
君墨白从梅树中从容穿过,停在某棵树前,手一抬,梅树旁的泥土自动拨向两侧。
一颗血红色的圆珠漂了起来。
君墨白伸手接过圆珠,捏在指尖看了看后收进了储物袋中。
红珠藏,有什么东西被牵动,千万根看不见的丝线断裂,就见脚下土地一震。再抬眼,哪还有什么红梅白梅。
目之所及,桃粉一片,是月影最爱的桃花。
斐玉尘吃惊得张大了嘴:“这得花费多大心思和灵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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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踏上最后一阶云梯时,君墨白三人已经走了许久。
满山的桃花晃入眼中,一如当年,带了薄薄雾气。
当年是因为汩泉自带的云烟,而今却是因为眼里染了薄雾,看什么都朦朦胧胧。
粉嫩的花瓣随着风,偏向流月宗各处,连带着空气中都带上了几分香甜。
月影疯了一般往后山奔去,一直到君墨白刚刚停留的那颗树下后停了下来。然后蹲下身伸手就去扒桃树底下的土。
这个位置是当初她第一次来流月宗时,赵晨带着她在这里同她一起亲手种下的第一颗桃树位置。
一颗普通桃树,春来花开,秋去叶落。
后来的桃树再如何珍贵,花开得再长久在月影心里全都比不上这颗。
后来,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
月影双手不停地往外扒土,指甲被土屑染了色,被石子刮出一条条痕迹,裂了断了流血了。
终于在见到一截白色布料后停了手,直勾勾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颤抖地伸手将那块布料取了出来。
是初见时,她予赵晨的一方丝帕。
月影将那方丝帕揉入怀中,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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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赵晨都不记得具体时长。
那时他夜里睡不安稳,总能梦到一些陈年旧事,梦里有多痛测心扉,醒后就有多迷茫无助。他醒后压根不记得梦中是何等情景,每每睁开眼,就看到月影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给自己擦汗。
他抬手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别皱眉。”
他忘了许多事,每到夜里困意就会席卷而来,逼得他发疯。后来他翻遍古籍终于找到了法子,他将自己一分为二,将分出来的那一部分封进了书架后的密室当中。
他终于不再整宿整宿地做噩梦,也不会因为碰到某样东西或者看到某件东西就开始心口抽疼。
他抛弃了许多东西,抛弃了过去的自己,终于让自己得到了安宁。
再后来上头下了死命令,要他对月影下手。
藏了那么久,还是躲不过。
那日,他带月影去看了她最喜欢的桃花,同她说了很多心里话。那些他想做的做不到的,通通告诉了月影。
他想就当做是个承诺吧,等他脱离了掌控,再来一一实现。
他将月影锁在了地下室中,用九天寒铁冻住了她的气泽。
这才瞒过了上头。
后来他们承诺,只要他能抓住清远和君墨白,就允他一个愿望。
他利用了许多人,最后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