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旧并不是那么明显。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很赶,回来的时候更是已经完全天黑了。晋杲阳才刚刚从音乐教室里面出来,就接到了陆轻的电话。
“你已经要到了吗?”晋杲阳立马就道:“那我过来接你,晚饭吃了吗?”
谁知都没有等他说完,晋杲阳停下脚步,就在走廊看到了陆轻的身影。
陆轻很显然回来得很匆忙,眼底有点淡淡的疲惫,但是也并不能制止他大步朝着晋杲阳走来,就在晋杲阳身边站定的刹那,晋杲阳蓦地觉得他好像是想要拥抱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他慢慢停下脚步,只是注视着晋杲阳。
“陆轻。”片刻后,晋杲阳慢慢放下电话,没忍住轻轻喊了声。
“没事。”陆轻道。
他说完这话以后,所有的情绪又像是忽的散去了,道:“先去吃饭吗?我今天什么都没吃。”
晋杲阳顿了下,但最终也只是点头,“好,我刚刚给你买了麻薯,你先垫点肚子。”
今天陆轻不在的时候,节目组发生的事情也挺多的。常青岭今天又来一趟节目组,把选手们折腾得鬼哭狼嚎,晋杲阳认真地听了下其他组的评价,然后又依次说给陆轻听了。
陆轻静静地听完,问道:“这次是要淘汰两组吗?”
“对。”晋杲阳点头,“到最后会剩下八个人进决赛。”
合作舞台远没有打破舞台那么高的淘汰率。比赛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淘汰谁都会觉得可惜,晋杲阳也并不担心他们的成绩,反而问道:“你今天怎么样?我听说你大哥已经没事了,你觉得累吗?要早点回去休息吗?”
“你怎么知道他没事?”陆轻忽然皱眉。
“看新闻?”晋杲阳还不由愣了下,“你大哥还挺出名的。”
“……”半晌,陆轻终于垂下眼睫,淡淡道:“嗯。”
大概是一脉相承,陆放出生的时候就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从小也就跟在他父亲的身边。陆轻其实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他的母亲觉得没有人来继承自己的音乐,这才有了陆轻。
但是很显然,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有达到他父母的要求。
严厉的苛责家常便饭,若只是母亲也就算了。他的父亲很显然也并不喜欢他,尤其是他的母亲为他而死的那天,家里和外界全部兵荒马乱,父亲将所有的狂怒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他愤怒于陆轻明明是个天才,却迟迟无法为这个家换来荣耀最后还害死了母亲。
那时候陆轻漠然地感受着所有的诋毁、猜测还有家里的恶意,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天才吗?他到底能做什么呢?他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于是就在后面的几年时间里,好几次父亲发泄愤怒的时候,陆轻突然控制不住地还了手,他的父亲难以置信他逆来顺受的儿子居然会下手如此凶狠,顶着额头的血迹懵在原地。
但是那时候的陆轻,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发泄的畅快,反复回想着这些天母亲终于离开的日子,有些近乎于变态的、解脱新生的感觉。
他大抵是真的有点毛病的。
从此以后,陆轻便与他父亲便势不两立。
扒除了“听话”这一层的皮囊,陆轻变得愈发地锋利且难以驯服,每每激怒到父亲的时候,他的狠绝与毫不留情总能在父亲的狂怒下留下一层难以名状的恐惧。父亲觉得自己养的这个孩子开始失控了,陆轻再也承载不起自己交给他的期望,他甚至危险到威胁到了自己性命的地步。
于是他父亲的心思逐渐幽冷了起来,开始觉得是不是陆轻应该去死。
十五岁的时候,陆轻就真的离开了家。
这是大哥提议的,大哥不可能坐视家里真的闹出人命,他从来不帮偏任何人,到最后只能选择将陆轻送到了昂贵的私立学校,让他自己学习和培养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陆轻对于陆放从来都激不起恨意,他早上在回家的时候,有那么瞬间甚至害怕他是真的死了。
而此时,陆轻所有的念头不受控制,忽的在想:这些事情,他又应该怎么告诉晋杲阳呢?
说他自己有病吗?
说他又暴戾又是失控,其实是个变态吗?
他大抵知道晋杲阳的出身,他的父母都是博学而又温和的大学教授,去世以前跟晋杲阳也是非常温馨友□□,大抵如此也才能养成晋杲阳这样的性子。而这样的晋杲阳,也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对了。”就在这个时候,晋杲阳突然侧头,“你现在吃得下寿司吗?”
他刚刚听到陆轻整天没吃饭的时候就在担心,立马打电话给附近的日料店下单,地方近,而且陆轻平时也还挺喜欢吃的。
他还担心陆轻的胃口不好,不免得又多问了几句,“不能吃的话我就再换一家。”
陆轻不由得微怔。
他发现晋杲阳好像总是这样,不管自己是处在什么状态,他总能周全而熨帖,让滚烫的气息细细密密地、几乎是挤占到他的血ye里